同年正月中旬的一天夜里,朱妍姈正和柳傲东,一同坐在院中的一个平整的石阶上,无比快乐地交谈着。
然而,直到此时,柳傲东依旧未曾发现朱妍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厢情地认为朱妍姈,是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甚至是已经爱上了他。对此,柳傲东是乐不可支,以至于有好几次都差点从梦中笑醒。
正当这时,心事重重的朱妍姈,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自己刚刚做好的烧饼,而后便微笑着递给了柳傲东。
见此情形,柳傲东当即便接过了烧饼,紧接着便想要大口大口地将其吃掉。
不料就在这时,朱妍姈却突然伸出手去,进而将烧饼挡在了柳傲东的嘴外。
柳傲东见状,是大为疑惑,以至于当即便对其说道:“既然不让吃,你又何必拿出来,这不是折磨人吗?”
“留着明天再吃吧,行吗?”朱妍姈含情脉脉地握着柳傲东的手,轻声对其说道。
“那好吧,听你的。不过,娘子。你暗夜来此,不会就只是为了给我送一个烧饼吧?”柳傲东对其说道。
一听这话,朱妍姈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而后便有些生气地回答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见此情形,柳傲东便已然知道大事不妙,于是便未敢再多说半句。
少时,朱妍姈突然对柳傲东说外面有点冷,于是二人便一同返回了屋内。
回屋之后,朱妍姈又对柳傲东说有些口渴,想让他为自己端杯水过来。
一听这话,柳傲东当即便高高兴兴地前去给朱妍姈倒水,而朱妍姈则是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心里有些不安的柳傲东,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回到了屋内。
而柳傲东进门之后所看见的那一幕,足以令其撕心裂肺触目惊心。
只见原本生龙活虎的朱妍姈,此刻竟突然倒在了地上,嘴角处也随即流出了黑色的血。看样子,像是刚刚服了剧毒所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是不愿意嫁给我,也用不着服毒自尽哪,我以后不叫你娘子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说着,柳傲东便急忙开始为其输真气续命,奈何已然是回天乏术。
“已经来不及了,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咳咳,傻瓜,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并不是朱靖祺的女儿,我的……我的亲生父亲……是……是曦月阁阁主孔凡锦。”已经奄奄一息的朱妍姈,断断续续地对其说道。
“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只知道你是我深爱的女人,我要保护你!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说着,柳傲东便立刻抱起朱妍姈往屋外奔去。
行至院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朱妍姈,依依不舍地对其说道:“傻瓜,你不是……不是一直都……一直都嫌我烦人吗?从此……从此以后,便再也……再也……没有人烦……烦你了……”说完,朱妍姈便气绝身亡。
这一刻,万念俱灰的柳傲东,呆呆地看着已然死在自己怀里的朱妍姈,当即便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少时,愤怒不已的他突然仰面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
事后,伤心欲绝的柳傲东,便将朱妍姈埋葬在了,她曾经在此做过多次烧饼的那间,茅草屋后面的山林之中。
至于柳傲东,他并没有去找任何人报仇雪恨,而是毅然决然地决定在这里了此残生。
数日之后,于景熙等人便相继来到了茅草屋之中,借以看望一下一蹶不振的柳傲东。
只见此时的柳傲东活力全无精神萎靡,灰头土脸的他正低头坐在茅草屋大门前的地面上。
手里还拿着一根枯树枝,不停地在地上画着什么。一边画还一边念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话。
于景熙见状,当即便走了过去,而后便尝试着问柳傲东说:“你不会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吧?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不明不白地死去,而无动于衷?你的血性呢,你的斗志呢!哪去了!啊?”于景熙说着说着,情绪就突然激动了起来。
眼见柳傲东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于景熙便想要冲上前去,打醒他。
岂料正当这时,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傲东,竟突然站起身来,而后便指着自己的胸膛痛苦地说道:“我柳傲东保护了一辈子的人,可到最后,我竟然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似这般,难道不可笑吗?难道不可悲吗?——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从此以后,我便隐遁江湖不问世事!尘世间的任何恩怨是非,都与我毫无关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留在这里,陪我娘子说会话,难道这也不行吗!”说完,柳傲东便拂袖而去。
见此情形,于景熙便再也没有过分干预他的生活,故而只能无奈地下了山。
与此同时,回到屋内的柳傲东正欲关门休息。不料却在转身之时,偶然看到了那口已然满是灰尘的锅。
见此情形,柳傲东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自己与朱妍姈,在此留下的种种美好回忆。
时至今日,朱妍姈已然远去,便再也不会有那种难以忘却的自在欢愉。
就在这时,忽有一阵凉风骤然吹起。只吹得茅屋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以至尽数飘落于地。就连一向结实牢固的房门,也被风吹得打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