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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日。
李殊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习惯,大清早就爬起床穿上厚厚的棉袄裹着柳夕给她新作的帽子和手套,打声招呼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是和六六发疯去了,小小的院子里就剩下杨黎和柳夕。
小夫妻俩齐心协力开始忙碌起来,昨日写好的春联年画要一一贴好,前些日子蔡大娘送的那些五谷要倒入米缸外面贴着五谷丰登,晚上熬夜守岁需要准备的食物点心等有深刻寓意的东西要准备好,还有提前给老爹灵牌换新的祭品……
除夕和新年第一天要准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好在这个家就她们三没那么讲究,一番忙碌后总算是搞定了一切,其他东西后续慢慢完善即可。随意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后,杨黎牵着柳夕的手向何教师家走去。何教师的小院是后山最大的小院(老夫子家除外),所以今年书院第一次几家合聚年夜饭便是在他家举办的。
来到何教师家,杨黎便跟在柳夕后面一起忙前忙后的,虽说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碍手碍脚或者帮倒忙,可人家小夫子那份助人为乐的心意大伙不好打击,妇人们只得将最简单的事情交个她,当然再简单的事对小夫子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挑战。
君子远庖厨。何教师是个超严谨固执的老教师,严格遵守儒家思想和君子仪态。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和一群妇人家窝在一起包饺子像什么话嘛,有辱斯文!看着一边包饺子一边任由妇人们调戏的杨黎,何教师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路过厨房的何教师不动声色的轻咳了几声,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杨黎一眼转身离去,满脸面粉的小夫子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放下饺子擦干净面粉屁颠屁颠追上何教师。
侧院妇人们准备年夜饭,正屋几个大老爷们边喝茶边谈天论地,三个五十多岁的老教师,两个中年儒生,加上杨黎一共六个人。读书人聚在一起能聊些什么?不外乎政治民生又或者诗词歌赋等,也会谈论书院里发生的事情,比如小郑同学以亲身经历告诫我们书院茅厕存在巨大隐患急需整改之类的。
杨黎对他们谈论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巨大的年龄代沟使得小夫子插不上嘴,表面上看某人是规规矩矩坐在那里虚心听教,其实她的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真没意思,还不如在厨房和娘子打情骂俏呢?
偶尔老教师们也会谈论有关某某青楼花魁的趣事,或者哪家又来新花魁了,每当此时不论是何教师还是那两个中年儒生都非常有默契的相视而笑,意思好像在说我们都懂。杨黎见状不得不感慨万分,一群闷骚的老家伙。
下午时分年夜饭准备好了,玩饿的李殊也找了过来。此时此刻没有身份高低之分,也没有男女之别,十来个人聚在一张很大的桌子前,男女老少热热闹闹。爆竹声响起,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相聚书院的人们在欢乐声话团圆。
夜(色)降临,小夫妻俩辞别何教师在明亮的月色下向家走去,杨黎背着睡着的李殊走在前面,后方柳夕小心照看她们紧紧跟随。
厚厚的积雪小路上,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四行小脚印交互在一起相伴去远方。
“哇塞!好多糖人啊!既然小吃货睡着了,那它们可就全属于我啦!啊哈哈哈!”回到家后,李殊睡得真香怎么叫也叫不醒,狠心的小夫子只好出绝招。
果然绝招一出刚才还睡得死死的李殊立刻从杨黎的怀里蹦了起来,开心的大喊大叫:“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们不准抢。”
可是哪里有什么糖人嘛,根本就是骗人的!知道自己又被杨黎给骗了,李殊翘着嘴很不开心,任谁在睡得香甜时被人叫醒都不会高兴的,还是用这种低劣的手法给叫醒那就更不爽了。
不过这种不爽没持续多久就被柳夕手中那根花灯糖人打断了。李殊开心的接过糖人乐呵呵的舔了起来,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好吃的东西永远是最大的,其他自动忽略。
杨黎从怀里掏出用红纸包好的压岁钱递给李殊逗趣道:“过完年你就十一岁是个大姑娘啦,再过几年就可以出嫁了,有没有看上哪家小伙子?要不要老师我给你介绍介绍?”
“十一岁?人家去年才八岁,今年就十一啦?爹你的算术哪个老师教的?殊殊想要上门求教!”小萝莉一把抢过红纸包看着杨黎幸灾乐祸的说道,想不到老师的算术还不如自己嘛。
什么?八岁!杨黎看着李殊有些不敢相信。李殊皮肤白嫩、身高体重在同龄孩童中较为突出的,看起来像个十岁的孩子,谁想到她只有八岁。粗心的杨黎一直忘记询问她年纪了,结果闹了个大乌龙,知情的柳夕看着某人的囧样捂嘴偷笑。
八岁,现在的小屁孩发育的真快,过完年就二十岁但看起来却像十六七岁的小夫子偷偷腹诽。
被娘子取笑和李殊轻视小夫子面红耳赤,看着乐呵呵将十一枚铜钱数来数去试图多数出一枚的小家伙,不要脸的某人冷哼一声快速从中抽回两枚塞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指着剩下的九枚铜钱对李殊说道:“既然九岁那么压岁钱就只有九个,多余两个没收啦,这就是谎报军情的代价,哼哼!”
“爹你……殊殊讨厌你,再也不和你玩啦!娘~”被杨黎影响有些小财迷的李殊看见自己的铜钱被某人正大光明贪污了气得要死,转头扑进柳夕的怀里撒娇。
“你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柳夕白了杨黎一眼,低头轻轻摸着李殊的后背安慰道:“殊殊乖,不哭,娘替你狠狠教训她!还愣着干嘛,快点把那两枚铜钱拿出来还给殊殊。”
小娘子一声吼,小夫子乖乖低下头。打胜仗的小萝莉靠在柳夕怀里把玩着铜钱不时朝着杨黎偷偷做鬼脸,小夫子差点憋出内伤。曾经姥姥家过年时,李殊的压岁钱多到不计其数,可以用黄金和两为单位来计算的,可唯有这次这十一枚铜钱是她最看重,谁也不能抢走。
除夕守岁是古老的习俗,这一晚家家户户都会聚在一起守到天亮。
夜晚的天气有些冷,杨黎起身给屋里的火炉添了把火,明亮的火苗让小屋再次暖和起来,厚厚的皮毛毯子盖在柳夕和李殊的身上,杨黎坐在她们俩的身边看着屋外有些出神,小小的塌床正好够坐三个人。
“娘子,好久没见你哼曲了,我想听。”
“曲子,殊殊也想听。”
“好吧好吧,受不要你俩。”
悠扬的小曲从柳夕的嘴里飘出来,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杨黎的记忆被拉回遥远的深处。
一年前,绿柳村,除夕之日。
山下,家家户户为过年忙碌着,杀鸡宰猪、请客喝酒好不容热闹。山上,杨黎坐在院外山坡上望着远处发呆,孤独的背影甚是寂寞。
原本村长想让杨黎在他们家过年的,可是小夫子不愿看见合家欢乐的场面就拒绝了。前些年这里还有老爹,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对,还有隔壁那泼妇。
一想到那个泼妇,杨黎回头悄悄向隔壁望去。除了紧闭的院门新贴了一副春联外,貌似也没半点过年的气氛,话说那泼妇此刻在干嘛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小夫子屁颠屁颠跑回家。
脚踩板凳身趴墙头,隔壁小院一览无余。院子里彪悍的柳夕拿着把菜刀四处围堵一只公鸡嘴里骂骂咧咧,看样子好像是那只公鸡偷吃什么东西引得柳夕大怒要宰了它。公鸡拼命逃窜,小娘子杀气腾腾,小夫子看的不亦乐乎。
突然,那只该死的公鸡见无路可逃就向着杨黎的方向飞了过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某人被从天而降的鸡翅膀给扇了一下,轰的一声,向后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起再次趴上墙头准备找公鸡算账,结果肇事者早就逃之夭夭,唯有墙下柳夕拿着菜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趴在这里干嘛呢?是不是想偷东西?给老娘从实招来。”柳夕用菜刀指着杨黎的鼻子霸气说道。
阳光下,菜刀折射刺眼的光芒,小夫子一时间吓破了胆子。
“没,我,我不是想偷东西,我,我只是,只是……”小夫子结结巴巴解释道。
“只是什么?说!要是敢骗我,信不信老娘宰了你?”见杨黎眼神躲闪柳夕感觉有些好笑,再次紧逼不舍。
“那个,就是想向你借点柴火。”泼妇发飙可不是什么小事,那真会要人命的。面对死亡的威胁小夫子急中生智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