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嘱咐车夫,将这木牌挂在马车最显眼的地方,待士兵盘查的时候,一定要先指着这木牌子给他们看。
而后他又俯身在马车的尾部的板子上摸索,不刻便将尾部的一块板子拉了起来,呈现出一处暗格来。
我有些意外,些许是我想多了,为何信北君对这辆马车这般熟悉,连车尾部有暗格这样的隐晦之事都知道。
他将软凳上的娘亲,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暗格之中。
好在娘亲善舞,身子本就瘦弱,也柔软,放入暗格之中,倒也不觉局促。
“这种马车大都为贵家所有,车尾的多有暗格来放置琴弦之类的乐器。”他似是知道我心里所想,故而对我解释着。
“可你若知道车尾有暗格,那些盘查的士兵也会知道。”我帮着他将暗格的木板放回原处,遂而开口问道。
“就算他们知道又能如何,他们没法来这马车上搜查,搜不到,就会放我们入城去。”他将软凳放置在暗格木板的上方,挡住了暗格上边的木板。
他转身靠在软凳上,坐在地上,弓着腿,将手臂放在膝盖上,从袖袋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盒递给我。
“公主请将里面的东西涂抹在右眼的周围的。”
我接下他手里的瓷盒,打开来看,见到里面放着朱砂。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总想着他能带我娘亲入城就行了。
我将盒子里面的朱砂按照他所说的涂在右眼的周围,这些朱砂变成了我脸上似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一般。
他嘱咐赶车的老丈,将马车往官道的车马道上去。
老丈听后,立即驱着车前的三匹马,绕过前面的车马,往另一条人迹罕至的官道上去了。
入圣安王城盘查的共有两条道路,一条为普通百姓平民的车马道,一条为陈国宫内,以及公卿大夫走的车马官道。
官道的盘查相比较普通的车马道自然要松散一些,且人也相对较少一些,于是往圣安去的路上,大都一少一多,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我隔着帷帐,看着原本官道上清闲无事,正站在城墙下休息的卫兵,见到我们的马车徐徐走近,忽地都站起了身,迎面走了过来。
我莫名地感到害怕,心如鼓震,险是要破喉而出。
此时的信北君忽然将我拉至身边,一只手扯开了我的上衣,一只手钳制着我的肩膀,我吃惊地抵御着他的拉扯,抬起手死死地拽着他胸前的衣襟。
“公主不是说,无论用什么样的法子,只要能将凤姬夫人带入城内,公主都能受吗,怎地现在偏偏受不了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地道。
我离着他很近,甚至可以闻得到他身上安息香的清幽。
我放开了手,不再挣扎。
他随即将我的上衣与兜衣扯开,并且四散在马车内,他宽大的衣袂遮住我裸露的后背,将我的身子埋入他的怀里。
他冰凉的手触碰到了我后背还未有祛除的疤痕上,我感受到他手上似是有些颤抖,因而向前贴近了他的胸膛,使他的手远离了我背后的疤痕。
可他却如影随形,甚至整个手掌开始抚摸着我后背的那道疤痕。
“这道痂如此坚硬,想必公主在受伤之时,一定很疼吧。”他说道。
我扬起头想要看他此时的表情,却发现如今被他赤身困在怀里,仰起头却只能见到他那光洁的下巴。
“疼的快要死掉了,不过想着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便强忍着不让自己死。”我淡淡地说道。
“何为未完成的事情?”他又问。
“替母救父。”
幔帐外面传来了兵卫接连的询问声,信北君稳坐不动,更而厉声地斥责着拦路的兵卫。
在陈国,上卿百里家乃处尊居显之位,就算是卫姬赵南子也要礼敬三分,更何况是守城的这些喽啰。
我想着方才他让赶车老丈挂在马车外面的那个木牌子,应当就是百里上卿府的车马牌吧,所以那些兵卫最先开始询问老丈时的口气也十分有礼,完全不像另一边行走普通车马的盘查士兵那样,凶神恶煞。
“吾等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盘查过往车马,勿使叛国者进入圣安,乱我大陈,还请信北君莫要为难吾等。”
“你的意思是,我堂堂上卿府的马车上,有叛国者了?”信北君侧过身,将我的整条左肩露了出来,他低下头看着我,眨着明媚的眸子莞尔一笑。
我用右臂挡着胸前,有些难堪地别过脸去不看他。我依旧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却萌生了被他欺骗的感觉。
“有没有叛国者,掀开帐幔便知了,不是吗?”
马车的帐幔被拉开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往信北君的怀里缩着,而他却仿佛故意让那些盘查的士兵看到我一样,他抬起手臂,掀开了遮在我身上的一袖衣袂,将我左侧裸露的后背袒露出来。
我吓得更加贴近他的胸膛,左手不住地环着他的肩膀。
幔帐外面的士兵似是被这车内的春光旖旎给震惊了,片刻的鸦雀无声后,却听到了信北君的怒吼。
“都看够了吗?看够了就速速放我入城去。”
随着一众的赔罪声,老丈驾着车马绝尘而去。
我竟不知,入城还能这般简单。我才要动动身,准备捡回他方才扔的四处都是衣衫,却被他收紧的手臂给拦在了怀中。
“莫要轻举妄动,虽然我们入了城,但却更为危险了,这圣安现在是卫姬赵南子所控制的地方,你的一举一动更可能在她的监视之下。”
信北君闭着眼睛,想必他见我方才难堪地模样,因此倒是规矩了许多。
我双臂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他。
我想他并没有骗我,只不过这个方法确实让我有些尴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