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同学之间争强好胜,在学业上相互蹩一憋苗头而已,不算什么大事。”米德尔顿终于把话题转了回来,“真正让他俩产生心结的是1918年,发生在法国的一件事。”
“那时候马歇尔是远征军司令部的上校(临时军衔)参谋,道格拉斯是42师(彩虹师)的准将副师长。那会儿战争已经快结束了,但是色当还在德国人手里,攻克色当被普遍看做是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场打仗。”
要是搁两年前,约翰可能还理解不了最后一仗的含义。现在他自然明白,最后一仗,不仅意味着荣誉,还意味着最后一份功劳和最后一份晋升的希望,无论哪个军官都不可能轻易放过。
“当时,距离色当最近的就是42师,大约只有8英里。他后面是第1师,然后是我们第4师。法国人还在从我们后面60多英里外的地方往色当赶。”
“为了不让法国人抢先,远征军司令部那边给各师发了一道命令,大意是不必等待法军,无论是哪只部队,只要先赶到就可以对色当发动攻击,防区分界线不再具备约束力。这则命令是马歇尔负责起草的。”
约翰有些糊涂了,这命令不是正中麦克阿瑟下怀吗?怎么会让两人产生矛盾呢?
“原本命令里说取消分界线是为了激励前线部队奋勇争先的。结果紧跟在第42师后面的第1师先接到了命令,一下子就呼呼啦啦地冲进了42师的防区。两个师在通往色当的路上挤成了一锅粥,部队完全都冲散了。麦克阿瑟气得跟第1师的人干了一架,结果被宪兵给扣了。”
“本来42师的师长就生病回国了,麦克阿瑟这个副师长再一被扣,局势彻底就乱了。等两支部队好不容易重新组织起来,法国人已经赶到了。我们第四师断后,拦着不让法国人通过。法国人就架起了重炮,宣称只要他们没有进城,不管里面是德国人还是美国人,他们的炮弹都会一直往城里发射!双方吵了好几天,结果还没等进攻,德国就宣布投降了。这一仗谁也没捞到。”
“所以,麦克阿瑟将军就恨上马歇尔参谋长了?这也就是阴差阳错而已,怪不到马歇尔头上吧。”约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麦克阿瑟这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吧。
“可是道格拉斯不这么看。他认为如果没有那条毫无常识的命令(马歇尔起草的这则命令确实有失水准,防区分界线的存在是有其基本意义的,取消了很容易让jūn_duì的指挥、队列出现混乱),色当早就落入42师手中了。而且马歇尔曾经担任过第1师的代理参谋长,第1师又比他早一个小时接到命令,他认为马歇尔是故意想让第1师抢他的功劳。”
好吧,这种事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不过约翰还有一个疑问:“那也只是麦克阿瑟将军单方面对马歇尔参谋长有意见啊?”
“你以为道格拉斯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啊?”米德尔顿撇了撇嘴,又灌下去一杯金酒:“他当了陆军参谋长后,马歇尔都被他赶到国民警卫队去了。要不是潘兴将军最后拉了马歇尔一把,他都已经回家卖煤去了。”
约翰恍然大悟,难怪1932年的时候,马歇尔会离开正规部队,被调到伊利诺斯州国民警卫师当师长呢,原来是麦克阿瑟捣的鬼。得亏潘兴还记着他当年的这个参谋副官,否则二战就没马歇尔什么事了。
这么说来,马歇尔和麦克阿瑟也就差公开撕破脸皮了吧。难怪历史上,太平洋战场上的美国陆jūn_rén事任命会这么奇怪。艾森豪威尔、米德尔顿等一批麦克阿瑟的故交旧部都被派往了欧洲。本来在远东打得好好的柯林斯、科利特等人也先后被调离(科利特调到欧洲担任第7军军长一年多就被撤职了)。马歇尔显然是防了麦克阿瑟一手。
“特洛伊,你要是去了菲律宾的话,会不会……”约翰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这你放心好了。我和马歇尔也不是认识一两天了。他不敢轻易对我怎么样的。”米德尔顿不以为意地说道。
想想也是,米德尔顿可是本宁堡步校建校时的第一批教员,和马歇尔也是老同事了。更重要的是,在本宁堡步校、利文沃思堡军校、美国陆军军事学院当了近20年教员,米德尔顿的学生可以说是遍布全军(历史上,二战美军34名军长中有一半是米德尔顿当年教过学生)。马歇尔最多也就是不派他去远东,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