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后半夜才放过她。
真是连一句情话都经不起撩拨。
顾行替她把牛排切成了完整的小块,转手递了过来,他英俊而隽俦的脸衬着阳光, 心情很好的样子:“顾太太, 幸好你只喊了一句。”
他嗓音带着点笑,谢楚清喝了口水,脸上有些发热,决定主动揭过这个话题。
“前两个月我去看疗养院看外婆的时候,在医护楼和单泽碰上了。”顾行昨晚叫她囡囡,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才重新想起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外婆的?”
不仅是知道, 看顾行的样子,他应该还跟她外婆聊过,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昵名。
想到这里,谢楚清出神思忖了片刻。
单泽是顾行身边的助理,当时谢楚清在护理人员办公室前跟他遇到,后者明显有着惊讶,但她那时候却没细想这份惊讶来源于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在惊慌不小心跟她撞上了。
顾行动作顿了顿,才说:“楚明出车祸住院的那一天,他告诉我你也在医院。”他没有打算瞒她,“重新跟你见面以后,我托人查了这些年你的事。除了知道论文那件事以外,还知道了些其他的。”
其他的事应该就是指她的家事了。
顾行的手指抚过银亮的叉子柄,陈述得很简略:“这之后我去疗养院看望过你的外婆,我们聊过几次。”
谢楚清没有问他,为什么在没见她的那六年内,他没有去向别人问过她的事。
如果换做她是顾行,而他早就跟她断了联系,那她一定不会再去想要问他的近况。不是怕彼此不再熟悉,而是怕对方的新生活里已全然没有了自己。
已经受过一次伤,何必再痛得鲜血淋漓。
而再见到面时,一切却不受理智控制了。
谢楚清垂眸想了一会儿,再抬眼看顾行的时候眼睛弯了起来,伸手去牵他修长的手指:“顾先生,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空,赏个脸跟我回去吃年夜饭?”
“……”顾行盯了她半晌,握紧了她的手:“下午我们就回去。”
.
虽然说订了下午的机票,但是在吃过饭后,两人还是去赌场逛了一趟。
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遍布全城,几乎在街巷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大大小小的赌场,有的酒店还会有专门的赌场楼。
才刚过中午,金碧辉煌的赌场内就已遍布了人,场内设有酒吧和餐厅休息室,因此有不少赌客会在赌场内过通宵。一眼望去,各类机器前与赌区里都有着不少人,谢楚清对这些没有偏好,大多都是试个过场就收了手。
她以为顾行这样常有饭局的人,应该会更感兴趣些,没想到他只是兴致缺缺,却耐心详尽地给她介绍规则。
玩过一把廿一点,谢楚清将赢得的筹码拨给他,赌场内喧闹,她凑近了他开口:“你不多玩两把吗?”
她温热的吐息就在耳旁,顾行低眼看她,承认得大方:“我不太玩。”
谢楚清没见过李唐绪每次玩牌九都叫不动顾行的样子,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于是压低声调侃他:“我以为你什么都会的。”
赌场内装潢豪奢,不时走过穿着露背短裙的jī尾酒女郎,金色的波浪卷发xing感迷人。两人逛得差不多,谢楚清刚用筹码换了现金回来,就见一位女郎带着笑贴近了顾行。
这是家当地的会员制赌场,起押的筹码就比其他赌场要高得多。场内这么多西装革履的人,能进这里豪赌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而顾行身形挺拔,眉目深邃,实在是出挑。
谢楚清见状停在了几步开外,一时不知道这时候是该直接上前还是再观望观望。
走近了两步,她听清了女郎对顾行说的话,像是问他怎么不继续留在这里赌下去了。
顾行没有回答,正要走的时候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谢楚清,沉淡的脸上才像是褪了疏离的气势。
谢楚清见顾行看到她,打断了思考,主动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他牵过了手。
他在她戴着戒指的手上吻过,末了揽住她的腰,话不像是对女郎说的,更像是对谢楚清说的:
“我曾拿六年时间赌过一场,现在已经拿到了我最好的赌金。”
她是他唯一一场豪赌。
.
下午是四点多的飞机,在上飞机前,顾行给茜茜打了个电话。
茜茜在圣诞前不久就被接回了波士顿过圣诞,这时候早已经放完了圣诞假,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放学被妈妈接回了家。
茜茜的妈妈很早就嫁到了美国,很少回国内的本家,但跟家里这个外甥关系却不错,有时也会把茜茜送回国内跟着顾行一段时间。
小姑娘一听是哥哥,忙扔了书包过来接电话,一凑近了就是一口软糯的nǎi音,中英夹杂着喊:“哥哥你想我吗i miss you sooo much”
电话转成了视频通话,茜茜在屏幕里看到谢楚清,惊喜地喊了一声,不多时金发碧眼的小脑袋凑近了摄像头,隔空响亮地亲了一口。
谢楚清对可爱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抵抗力,顿时心软得不行,笑着问:“那么久不见,想不想姐姐?”
茜茜脸蛋白里透红,眨着眼睛点头:“想姐姐。”
“等国内过完年,姐姐就来看你。”
茜茜听不懂过年,旁边妈妈给翻译了两句,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块苹果。小姑娘边鼓着小脸嚼苹果边含混地问:“姐姐,你和哥哥过年的时候,会站在槲寄生树下亲吻吗?”
槲寄生树用的是英文,谢楚清听明白后反应了过来。
茜茜把国内的过年理解成了他们的圣诞节,自然也就觉得国内过年会像圣诞节那样,情侣会站在槲寄生树下接吻。
她好笑地问:“这又是哪一部爱情电影里看来的?”
茜茜一本正经地摇头,又出声道:“姐姐你会和哥哥结婚吗?”
谢楚清愣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顾行,暂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小姑娘:“为什么会觉得姐姐和哥哥要结婚呀?”
“哥哥喜欢姐姐,把姐姐写的字藏起来了,”茜茜回答,说着说着就撅起了嘴,软软地向她告状,“本来是给我的。”
谢楚清回忆起来了。之前茜茜在国内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课,而她有次跟着顾行一起去接她下课,还给小姑娘示范了下她鬼画符的字体。
但时间久远,她写完转头就忘,已经想不起来当时她写的是什么了。
谢楚清顿了顿,回答了茜茜上一个问题:“我们已经结婚了。”虽然只是在拉斯维加斯领了证。
她跟茜茜聊了一会儿,机场的广播开始重复起了通知。不到十分钟航班马上就要登机,茜茜只能不情不愿跟他们说再见,在挂电话前还对屏幕挨个抛了个飞吻,声音清脆地重申:“一定要来喔”
挂完电话后,谢楚清抬头看顾行,湛然的眼里盈满了笑,问:“那张你藏的字条上,我写了什么?”
顾行指腹擦过她眼角的泪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