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给孟和言打了个电话。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孟和言赶到了酒吧,好说歹说把牧悠悠劝了回去,临行前不断地给谢楚清道了歉。
酒吧里的灯光绚丽而迷离,送走牧悠悠后,谢楚清觉得灯光晃得头开始晕了。
她心里明白,是刚才酒的后劲泛上来了。
谢楚清的酒量不算太好,一整瓶洋酒下去,能清醒着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好在她酒品没有那么糟糕,酒吧内光线昏暗,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这里有个醉得差不离的人。
等到谢楚清强撑着走出酒吧后,脚步已经踉跄了起来。
外面不知从什么时候下起了bào雨。
从酒吧出来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小巷,夜色浓黑,滂沱的大雨以天地为幕,像是横亘在酒吧和巷道间的一道水帘,就连酒吧招牌的灯光都显得稀疏晦暗。
在谢楚清过往认知里,下雨是一场病菌和wū染物的洗礼,如果她有一份“最不待见的十件事”的清单的话,下雨一定能算进前三里。
她低着眼尝试找代驾。
附近暂无空闲司机,请您稍候再试。
“……”谢楚清按着太阳xué,头脑晕沉,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
以往她找不到代驾的时候……找的是谁?
记忆模模糊糊,谢楚清连思考的弯都没转过来,遵循着直觉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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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不知多久,一辆熟悉的宾利破开雨幕停在了酒吧前。
车门打开,谢楚清见男人从车里下来,撑开了一把伞。他停顿一瞬,从微暗的光线中锁定住了等在酒吧门口的人,而后径直地朝她走来。
顾行套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衬得整个人身形颀长,走近了还能闻到干爽的味道。
谢楚清已经醉迷糊了。顾行看了眼手表,目光在她脸上打量而过,盯着那双因酒气而泛起cháo红的眼,开了口,声音有些喜怒难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来这里喝酒?”
“……”谢楚清钝住的大脑没有去辨别顾行的情绪,她扯住他的大衣袖子就往伞下钻,皱了眉按着太阳xué回:“我也不知道……明天起来肯定又要头疼了,再不行只能跟教授请个假了。”
她边说边攥着顾行的袖子一角想往车里走,身旁的人却停住了脚步。
谢楚清茫然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沉默良久,顾行才开了口。
他低下眼看着谢楚清攥自己袖子的手,又将目光挪到她脸上,一双眸在风雨jiāo错的夜色间斑驳幽晦,神色不明:“谢楚清,我是谁?”
谢楚清更茫然:“顾行啊……”
一句话说完,谢楚清渐渐消了声。她终于从混沌一片的大脑中捋出一丝清明来,逐渐认清了当下的处境。
以往她找不到代驾的时候,找的是顾行。
可这个以往,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一瞬间,什么酒醉后遗症都在刹那间消失殆尽,谢楚清心里一跳,强撑着维持清明,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这一退就撤到了伞外,谢楚清的后背抵上了车身,下一刻瓢泼的雨就将她淋了个湿透,随之而来的凉意使整个人都细微地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亲昵的动作只是在醉酒迷糊的时候,等到清醒后就又像现在这样,宁愿在雨里淋着,也不会再上前一步走到他的伞下。
顾行的脸隐在暗处,露出抿紧的薄chún,眼里的情绪汹涌翻腾着。
还没等谢楚清有所反应,顾行就扔了伞,他bī近她,将人困在车跟他之间。谢楚清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下一秒就感到腰背受力,整个人被抱起坐在了车前盖上。
一切来得太突然,谢楚清睁大了眼,心跳如擂鼓,本能地觉得她又把顾行给惹了。
她就这么堂然地坐在车盖上,面前是封住去路的顾行,是怎么都下不去了。谢楚清坐在车上,两人视线接近齐平,雨倾盆而下,她的眼睫不断被雨水刮擦过,连睁开都勉强,更何况是看清顾行此刻的神情。
纵使如此,她却能听到顾行沉了嗓音在耳侧开口:“谢楚清,你可以躲我,但六年前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给我答案,我当你是默认了。”
以往顾行不会说这样的话,现在是真被气狠了。
谢楚清闻言,刚清醒没多久的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雨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此时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好不容易勉强维持的冷静也开始一点点溃败。
“……顾行,”在醉意重新泛上来前,谢楚清一手撑着车盖,一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了口气问,“邱江明的事,你知道吗?”
顾行一手扣着她的腰,没回答。
谢楚清再次确认:“他被发现在校外兼职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她本来想直截了当地问,邱江明被揭举停职这一整件事,是不是顾行促使的,可她问不出来。
答案已经呼之yu出了。
谢楚清不是傻白甜,顾行想干什么,她心里知道个大概。
他在用砝码bī近她的防线,等到她真正发现的时候,就会像当下的情势这样,已经被bī退到了两难的境地。
城市正下着bào雨,地面的水洼像是水流湍急的湖,车是唯一的孤岛。谢楚清被顾行迫得没再有动作,垂着眼说了一句话。
雨声哗然,顾行听清了“欺负”两个字,低下眼看她:“谁欺负你了?”
谢楚清抬眼,借着车灯的光线与顾行对视。她醉着酒,被雨水冲刷得半眯着眼,眼角微红湿亮,chún色也比以往要殷红,声音因受凉而细碎颤抖着:“你bī我,非要让我觉得是我欠你的。”
顾行知道她不喜欢欠人人情,但她欠他的,已经多到无法细数了。
而他是故意的。
醉酒后的谢楚清再也想不到更多,语气控诉地把话接下去:“顾行,你欺负我。”
她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咬chún。顾行顿了顿,才伸手去抚谢楚清眼睫上的雨水,接着拇指轻按在了她的下chún上,没让她咬chún咬太狠。
他“嗯”了一声,承认:“我欺负你了。”
谢楚清感受到他的手指按压在自己chún上,刚想伸舌去抵开,就听到了后半句:“除了我,没有人能欺负你。”
她看着顾行的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
有句话说,人无癖不可与jiāo,以其无深情也。
她认识顾行这么久,印象里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个人喜好,对着纷沓至来告白的人也丝毫不留情面,算是薄情了。
谢楚清从记事到现在,不是什么弱势的人,而顾行则更强势。人和感情不像定了xing的实验结果,这两样是她即使有心、也掌控不住的极不安定因素。
雨收不住势,大有下得“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架势。谢楚清在那一瞬间分不清在脑海中快速掠过的是什么冲动,抬手抓住顾行的手,张口对着就咬了下去。
顾行没有抽回手,任着她咬出了血腥味,过了十几秒,谢楚清才放开他。
她咬的正好是顾行有伤疤的左手,但咬的不是手腕,而是手背。
顾行的手背已经被咬出两列齿印,微微往外渗着血,不多时就被雨水冲刷掉,接着又冒出来。顾行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接着他将手凑到chún边,寻着牙印舔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