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楚清想起来了。
原来刚才吃饭中途,顾行出去打的电话,是打给单泽的。
要是李唐绪在这里,一定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情形。
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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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的车停在了谢楚清公寓楼下。
夜色漆黑,公寓楼下没了平时夜跑的人,道旁只有寥寥几盏路灯的光。谢楚清刚要下车,突然想到了什么,解了一半的安全带没继续,她斟酌了下语句,顿了顿才出声:“顾行。”
“之前你落在我这里一个袖扣,我一直没想起来还你。”她停了会儿,“还要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等等上楼拿下来给你。”
说话的期间谢楚清没看顾行,她面上镇定,心里却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从容。
那天顾行把她从酒吧送回公寓,她酒喝得有些醉,再加上他有意借酒把她所有负面情绪bī了出来,结果就造成了那个吻。
还是她先强吻的他。
也不知道顾行的袖扣是什么时候掉了的,她第二天不小心在地毯上踩到才发现了那枚袖扣。
车内沉默了足足三十秒,谢楚清以为对方是默认了,于是想先解安全带下车。
手还没碰到按钮,从旁就伸过一只手,将她的五指扣紧了,借着力往主驾驶的方向带。
谢楚清猛一抬眼,就望见了眼前男人压抑着愠怒的神情。
顾行此刻的眼睛稍稍眯起,薄chún也抿紧了。他眸中夹杂着浓烈的怒气,像是有戾气,又像是刻骨的审视,团成一团深不见底。他线条分明的下颚与脖颈都呈紧绷的弧度往下延伸至衬衫领口里,靠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味。
他的神情太过危险,谢楚清心里微微咯噔一跳。
顾行连安全按钮一起扣紧了她的手,问她:“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谢楚清在外人前有多少气势,在他面前就有多心虚。
她眼神闪躲,顾行终于松开她的手,却没坐回去,两人还是保持着侧身面对面的姿势。
“……”他现在的神色难辨,刚才一闪而逝的怒气也淡了下去。谢楚清有意避开话题,“……袖扣不要还了吗?”
顾行没回答,接着伸过另一只手来。他拇指指腹在她眼角的泪痣下轻擦而过,嗓音有些低:“我要的,你还得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谢:我现在也不是正规医生,充其量就是宠物医生,其实你不用叫我谢医生,叫什么都行。
江山:别憋了,我知道你更想喊宝贝
顾番茄:……
☆、第30章
金宇酒店, 八点整。
这个时间点, b市已经是华灯初上。酒店定在东三环c区,大厦楼宇灯光幢幢,远处高架桥与步行街上的车流灯汇流成一片,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就在昨天, 牧悠悠给谢楚清打了电话:“楚清, 我们同学会的时间定点敲定了,等下我把具体地址发给你。王师兄也来, 他说他明天正好下了班能过来带你一程,说是让我问你怎么样?”
还没等对方回答,她又加了句:“我问过了,王师兄还单着呢。”
王师兄是当年医学院里大谢楚清一届的学长,谢楚清大四时跟着教授出实习, 这个王师兄正好也是那批实习生中的一个。实习过后,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谢楚清每天都能收到以各种方式转jiāo给她的玫瑰花。
换做别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献殷勤了, 但谢楚清每天还是该上课上课,该泡实验室泡实验室,末了把玫瑰花都退了回去,还复印了自己的一堆外科学笔记跟着还了。
想到这里, 牧悠悠腹诽,笔记和花还是经她之手送回去的。也不知道楚清这是真傻还是压根就对人家王师兄没半点想法。
谢楚清在大五时出了论文抄袭的事后彻底销声匿迹,当时正在外地专培的王师兄还问牧悠悠打听过具体的事。
不管怎么样, 这个王师兄对楚清还是有那么些意思的。
谢楚清听出来牧悠悠话中的意思,笑着问:“现在外科大夫都兼职说媒了?业务听起来挺熟练啊,练了多久了?”
“我这哪是说媒,我是在为社会下一代优良基因献力,楚清你不能理解我的医德仁心。”电话那头,牧悠悠掰着手指给她算,“王师兄,单身,长得不错,收入可观,基因优秀,再加上一个基因优秀的你,后代生下来肯定是优良基因中的佼佼者。”
谢楚清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悠悠,外科医生这个职位埋没了你。”
牧悠悠刚换完班闲着,还想借“优良基因”这个话题进行再次长篇大论的展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脸。
之前她拉着楚清去酒吧的时候,还碰上了顾行。
说起来,顾大神才是基因优秀的典范,楚清不肯跟她说,她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过什么事。
迟疑一秒,牧悠悠还是没把心里憋着的问出来。
“楚清你真不搭王师兄的车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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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谢楚清还是自己开车来的酒店,到的时候离定下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出了电梯,服务生领着她走过回廊,走廊上,厚软的地毯铺到了尽头,鞋跟踩在地上几乎听不出声响。
服务生带谢楚清到了包厢前,刚想替她开门,就被制止了。
“我来吧,谢谢。”
等服务生走后,谢楚清在门口站了会儿。
走廊的顶灯是声控的,静了片刻就暗了下去,留下的壁灯光不算明亮。谢楚清在门前还没进去,眼睫在脸上打下一片疏朗的yin影,像是在沉默思忖着什么。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就收到了牧悠悠的短信提示:“楚清你在哪?我们差不多聚齐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廊的一排声控顶灯亮了起来,身后响起些皮鞋踩在地毯上的沉闷声。
“谢楚清?”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谢楚清顿了顿,回过身看着不远处的邱衍,后者神色毫无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
邱衍穿着浅麻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装裤熨烫得齐整笔挺,整个人看起来斯文清隽,现在的样子完全符合新闻报刊中他儒雅近人的医生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