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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的阳光开始稀薄下去,显然已经到了饭点。
谢楚明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怎么进食,早就已经饿得前xiōng贴后背,谢楚清用刀将削好的苹果切开,戳了牙签送到他嘴边。他艰难地仰着脖子吃了两口,开始得寸进尺:“姐,我饿……”
床头柜上的保温盒里还放着之前蓝裙姑娘带来的面条,正冒着白腾腾的热气,谢楚清刚把它端起来,就听见床上挺尸的人幽幽开口:“我不想吃那个面。”
还挑食?
谢楚清挑眉,放回了保温盒:“不吃面就只有医院餐了,你挑一样吧。”
“面里有蛤蜊。”他海鲜过敏。
她无可奈何地拎包:“行,我下楼去买。”
“我想吃对街那家的牛rou面,再带一份京酱rou丝。”谢楚明回忆,“他们家的干zhà丸子和bào肚也不错,要是有驴打滚也带一份,还有……”
“……”谢楚清笑眯眯的,“我知道一家老牌子的口味更不错,你吃红烧牛rou的还是香菇炖jī的?”
“那就红烧牛rou的。”谢楚明兴致勃勃地多问了句,“哪家啊?”
“康|师傅。”
……方便面?
谢楚明睁圆了眼,正受伤地打算控诉:“谢”楚清你真的是我姐吗。
“想吃别的?也行,我打个电话叫沈阿姨做了送过来。”
那家里不就知道他又闯祸了?
谢楚明见她真的要摸手机出来,立马狗腿地改口:“……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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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谢楚清还是去对街那家餐馆打包带了份回来,医院到对街途中要经过一个小公园,正是黄昏夕照,她挑了条公园的小径顺路走回来。
公园挨着医院,平时有不少病人家属过来闲逛,现在这个时间点却是没什么人。园中牡丹和海棠粉白相簇,她刚走过一段路,就被隐隐细微的啜泣声给拉回了注意力。
中央喷泉后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面前正趴着一条气息奄奄的拉布拉多。小女孩听见脚步声,抽噎着抬起头来,瓷白的小脸上泪痕满布,长密而卷翘的睫毛上也挂着泪珠,哭得直打嗝。
金发碧眼,是外国人?
小女孩见谢楚清走近了,连忙停止了哭声,手足无措地哽咽着开口:“阿、阿姨,它刚刚吞了塑料袋……吐不出来,难受……”说的是中文。
拉布拉多安静地趴在地上,眼皮也耷拉着,嘴边的地上已经流了一滩口水。谢楚清手上还拎着东西,见状顺手将袋子放在了喷泉外沿上,蹲下身仔细检查狗的状况。
宠物吞塑料袋的情况不算罕见,有的大型犬两三天后自己就能排出来,再不行就只能送医院检查催吐,问题倒不是很严重。看这条拉布拉多的反应,现在应该需要有人把它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去。
仔细看了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小姑娘,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还有的,哥哥去打电话了……”小女孩瘪嘴,四下环顾了一周,倏然把视线停在了谢楚清身后。她眼睛一亮,而后破涕为笑,“哥哥!”
谢楚清还停在蹲着的姿势,听见小女孩的叫唤,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她身后不远处的小径中走出一个男人。后者手上的手机还没收回去,对上谢楚清回头的眼神,步伐一顿,彻底停住了脚步。
男人的五官长得极其俊朗,鼻梁高挺,黑眸深邃。他穿着条深海军蓝的纯色衬衫,黑色的休闲裤纤尘不染,从谢楚清的角度望去,他颀长的身形被包裹在了暮色黄昏中,却偏偏泛出一股冷意。
“……”
她愣怔半晌,慢慢站起了身。
刚刚蹲得太久,脚已经开始发麻,而此刻谢楚清却觉得麻的不仅仅只是脚,她的全身每一寸都在见到男人脸的那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像是寒毛瞬间被喷上了固定喱,动弹不得。
小女孩扑上去抱男人裤脚,带着鼻音开口:“哥哥,这是我刚刚碰到的阿姨……狗狗病了……”
男人低头牵过小女孩的手,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接着抬眼继续盯着谢楚清看。
这道目光仿佛是带着实质xing的。男人略微眯起的眼中暗cháo汹涌,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抿起的薄chún似乎还带着些笑意。
“……”谢楚清能指天发誓,眼前这个笑容绝对算不上友善,他这个表情,说是下一刻把她生吞活剥了也不为过。她被男人看得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恨不得当下立即转头就跑。
然而在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自己今天穿的细高跟后,谢楚清笑着转移话题:“……差辈分了啊,怎么她叫你哥哥,到我就是阿姨了?”
男人并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她良久,这才缓慢开口。
他的嗓音低沉清冷,却咬字极重,像是每一个音节都反反复复念过后才说出口。
“谢,楚,清。”
☆、第2章
这一声叫得感情饱满,还连名带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弃怨夫千里追妻呢。
谢楚清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脑子里闪过这一句,下意识地瞥了眼男人此刻的神情,心里瞬间咯噔一下,边往后退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顾行,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语气寻常得像是在问“你今天吃饭了没”。顾行眯了眯眼,直接忽略了这个问句,他盯着她沉默半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哎,顾行你怎么突然挂了啊?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吗,”电话另一边,李唐绪窝在老板椅中转了一圈,优哉游哉地跷二郎腿,“老徐那边跟投资方谈得差不多了,就等谈妥后签合同,到时候资金定下来,新项目也能开始着手做了。这个项目是你家老爷子特地叮嘱过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还没说完,被顾行开口打断:“唐绪,我这里还有点事,这件事等下再谈。”
哟呵?在工作狂的眼里还有事情能大过公事的?
李唐绪一听感了兴趣,也没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异样,坐直了腰:“有什么事能劳驾您把工作放一边啊?”末了随口调侃了句,“让我猜猜……难不成在泡妞呢?”
当然李唐绪这句话问得没个正经,也没指望着顾行能回他。
总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照不宣,顾总就是个行走的工作狂辐shè器,所到之处没有不哀嚎一片的。这几年来有不少分公司的海归女jīng英挤破头想往总公司跑,冲着谁来不言而喻,但再热情也架不住这位顾总面冷心冷,不解风情到连李唐绪都看不下去,好几次都恨不得能直接往顾行床上塞个女人。
顾行闻言顿了一秒,看向眼前正小步往后挪的谢楚清,沉声“嗯”了一声。
“嗯?嗯是什么意思?被我说中了,真在泡妞?”李唐绪瞪大了眼,“谁啊?”
“谢楚清。”
“……”
那边李唐绪愣神盯了被挂断的电话足足十分钟,连秘书什么时候进来了都没注意到。新来的女秘书长得甜美可人,将文件放在桌上后还贴心地问了句:“李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李唐绪慢慢转过头,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