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盛瞥了他一眼,“你娘舍不得吃,特意留给你的,你拿去送给别的姑娘家,你怎么想的?”
“我问过我娘,她说吃过了的。原来竟是舍不得吃。”陆希源看了看陆亦盛又说:“自己的媳妇自己要疼啊,你看我都把jī蛋留给小灵,你不也该留着给我娘吃吗?”
陆亦盛被气乐了,“你小子!”
说着伸手又要拍他脑袋!
陆希源捂着头躲开了,“爹,你别老这样拍我,会傻的,真的!”
他又说道:“爹,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光想着节省,你应该多赚些钱呃,也就是银子,让我们大家都能吃上jī蛋,就不用这样省来省去的了。”
“你以为银子是说赚就赚的吗?我打一套家具刨去成本,才能赚多少?”
“所以不能把jī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见陆亦盛又瞪眼过来,赶紧改口,“我是说,不能只盯着一项营生,小灵提议做那个篱笆,你可以考虑考虑。就当给家里的篱笆翻新一下,反正这么久了也该维护了。”
两人说话间,就到了村口。
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站在村口的树下,手上拿着一杆烟枪在抽,他的面前有一匹黑白相间的驴子,后面拉着一辆四lún的无篷板车,并排两行条凳,上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那老者正是老李头,他看见陆亦盛,拿了烟枪在树干上敲了敲说:“走了,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了。”
“好咧,谢谢李叔。”
陆亦盛扶着陆希源上了车,他自己也撑了车辕跳上去,坐到儿子身边。
老李头又敲了敲烟锅,然后把它别在腰上,小鞭子一挥,驴车晃了两晃,咔哒咔哒走起来,他跟着走了几步之后,手在车辕上一撑,稳稳地坐了上来。
驴车上都是禾下村的,大家都相熟,车上只有陆希源一个孩子,都来逗弄他,让他进了学堂好好学,以后考个状元,给禾下村老陆家争光。
陆亦盛听了喜滋滋的,那感觉好像他儿子已经过了殿试,金榜题名了似得。
陆希源不由得暗自摇摇头,这父母望子成龙的心思不管搁在什么朝代都是一样的。
驴车一摇一晃的,虽然速度不算很快,但比起走路还是要快上不少,大家闲聊两句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镇子名为琴亭镇,辖下三个村子,属禾下村离得最近。
所以禾下村不像其他村子,都是务农的村民,其中木匠,铁匠这些手艺人也不少。
因为离着镇子近,做出的物品方便拿到镇子上出售。
老李头在镇上最繁华的向阳街的街口停下,车上的人都下车了。
陆亦盛带着陆希源也下了。
李秀才的学堂就在向阳街第二个街口转左,雨住巷内。
陆亦盛父子俩到的时候,学堂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父亲领着儿子来报道的。
他们在门口稍微等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年轻的男子由内而出。
他穿着鸭卵青色的圆领衫,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方巾,一出来就对着大家作揖,音色温润,“劳诸位久等了,在下李如风,是这间学堂的先生。”
他左右看了看,见来的人不少,于是又道:“为避免影响街坊邻居,还请诸位先进来,我们进去再说。”
说着,他在门口微微侧身,抬手虚引,引导大家鱼贯而入。
陆希源跟着陆亦盛,从李如风身前经过,一时好奇,抬头看他。
李如风正巧低头。
他抬手虚握成拳,放在chún边似是想要咳嗽,可看见陆希源正巧经过自己身前,竟生生想要忍住。
可这哪里是能忍得了的?
他虽然没有咳出来,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震了两震。
两声闷咳过后,他手还没放下,却眉眼弯了弯,先对陆希源笑了。
这是陆希源第一次,在这个时代见到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