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堆积着高高的层云,云阶仿佛要延伸到目力不能到达的天外,这天象在冬日里很少见。云层边缘被风扯开了丝丝缕缕,远处飞来的信鸽像是从云层中扯下来的一片碎屑一般,翩然落在了马车的前辕上。
这看起来是一个晚归的商队,大约是从南方贩卖布匹的。在秋天的时候这条路上有很多这样的商队,他们从南方贩卖来jīng致的丝绸和瓷器,开春的时候再从北方带回山货c皮子和品质远超诸暨珍珠的东珠。
由于路途遥远,这种商队若是规模大一点的,都会豢养信鸽来传信,这倒是寻常的事。若是被人看见了也不会特别注意。
一只戴了戒指的手掀开了车帘,信鸽温顺地跳到了那只手上,跟着一起进了马车。
许是出门在外财不露白,车里陈设简单,仅一壶一盏,塌上也仅够一人侧躺而已,实在算不得舒适。但车里的主人大约也并不耽于享乐,他熟练地从信鸽腿上取下了小小的竹筒,展开竹筒里的薄绢。
“只是跟踪吗?”这貌不惊人的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又自言自语说:“那好吧,只是”
他从几案下面的格子里取出了特制的炭笔,和竹筒里形状差不多的白绢,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之后,又绑回了鸽子腿上。
麻灰色的鸽子歪着头看着他做事,并不怕人,绿豆大的小眼睛四处打量着,伸嘴在茶盏里喝了些水,立在几案上并不肯马上走。
“哦对,差点忘了。”男子一阵翻找,从脚边的柜子里取了些碎苞谷粒撒在面前的茶盏边,鸽子便笃笃笃地吃了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说,为了大义又是图什么呢?”
鸽子听不懂人话,可能嫌他有点烦,掉了个头把尾羽转了过来。
“罢啦,没有主人我早就骨头都朽了,横竖只有一条命,主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主人让我去杀谁,我就去杀谁好啦!”
禽兽总是更敏感的,鸽子被惊起来,慌不择路地从半掩的车帘中飞掠了出去,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云海中。
流放的队伍依然平静,只是今日路过一个村庄的时候,眼尖的秋淼发现,昨日修整时候她看见的一男一女,似乎今日又碰见了?
秋淼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对男女,一部分原因还跟上次她在林中受到惊吓那件事有关。这对看起来像小夫妻的男女,虽然穿衣打扮看着平平无奇,但秋淼上次经过他们身边时,竟有一种当时在林中被人盯住的错觉。
好在秋淼错开身定睛去看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打算对她不善,而且那个女人似乎是怀有身孕。那这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吃饭的间隙,秋淼悄悄告诉了文秀。
看守那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对第二次遇见的夫妇,但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女人大着肚子,许是看着他们人多,缀在后面赶路好有个依仗。也许根本就是想多,最近走的一段路本身就是官道为主,速度差不多的话,遇到两次倒是也不算奇怪。
听完周豹汇报之后的闵百户面色一沉:“现在知道你们走的有多慢了吧,跟人家有了身子的妇人省亲的步子差不多快!我看你们没把自己当犯人,这是来游山玩水了!”
“今天开始都给我紧着点儿!”闵百户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走了。
秋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