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门房内,火盆烧得极旺,火光映在几个锦衣卫脸上,越发显得神色晦暗不明。
一名肤色黑黑的锦衣卫一边拔着火盆一边向那年长的锦衣卫愤愤道:
“黄校尉,你说戚百户这一失踪,上头答应我们的赏赐岂不是全都落空了。为了一个娘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平时我看戚百户脑子挺清明的呀,怎么这般不知轻重。”
黄校尉却跟戚百户关系不错,听他这么说,虽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太过斥责,只不轻不重的说道:
“程校尉慎言,百户大人可是上官。再说了,什么娘们不娘们的,那是朝廷钦犯,咱们走的时候,上峰可是交待过的,要将这帮妇人全须全尾的送到黑水格斯,程校尉我问你,说是流放,可这么大阵势的流放你可见过?戚百户也是为了我等弟兄才下水救人,要是不救,淹死几个,回去怎么交待?”
程校尉被他说的失了怒气,但眼看着来时的十五个人,现在只余这六人,心里更不是滋味,一腔怒火只能暗暗朝梅家众人使。
剩余几人俱是满面忧色,商议了一番,由黄校尉带着一名军卒连夜快马回京向镇抚司汇报,剩下四名锦衣卫由程昆暂时带队,分两组值夜看守。如今也只能看牢了梅家众人,再不敢有半点疏忽。
四个人lún了班值,打算日夜看守,不给这些女眷半点接触外人的机会,也是怕有人再来暗害她们,为今也只有等到新的押送长官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程校尉不耐烦的让这些女眷快些进到后院,他本来是个脾气bào躁之人,又是军户出身,如今耐着性子没用刀背打过去已是忍耐到极限。看到籍敏玉在众人之后磨磨蹭蹭的走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用手使劲把她往前搡了一下,嘴里喝道:“磨蹭个什么,还等着谁伺候你吗!“
他手劲十分大,推得籍敏玉往前冲了好几步,差点稳不住身子撞到文秀。籍敏玉抬头看了眼文秀,见文秀毫不在意,连伸手要扶她的意思也没有,不由得心下恼怒。
她是一点也不会反省自己的,也不觉得是自己的莽撞才间接导致了戚百户的失踪。心里只有万般委屈,感觉所有人都在排挤她。
卫文秀明明在梅家的时候也不得重视,还不如她呢,凭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好,隐隐当她是主心骨,还不是因为戚百户对她另眼相待,也不知道这二人是不是早已私下授受,现在戚百户死了,看你还神气什么!籍敏玉心里虽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文秀压根没注意到籍敏玉的怨怼,她习惯到陌生环境先仔细观察。这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子,院虽小,不过五脏俱全,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倒像是谁在此置的别院。
程校尉等她们都进去了,黑着脸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在此等候吧,可别妄想逃跑或者传递消息,否则本官的绣春刀可是不长眼的。”
说完也懒得再看她们一眼,扭头就走,然后干脆利落的把后院通往前院的门锁了个严实。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锁在这后院内,连个灯火照明也没有,梅家众人之前准备的干粮火折什么都丢在水里没捞上来,现在又饥肠辘辘疲倦异常,看着程校尉这作派,不由得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这程校尉是个什么意思。
林氏年纪大了,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就有点受不住。好在她jīng神十分强大,这又是落水又是着凉,竟然没有病,只脸色有点发青,眼下撑着一口气,让文秀和几个年轻的媳妇去正屋里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火石之类的,徐氏和明氏一左一右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