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吹过来,颇有几分寒意了。虽然阳光还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天空碧蓝如洗,船头白色的波浪之外,碧绿的河水上闪动着金色的粼粼波光。
虽然天气晴好,船舱里也有些湿冷之气。文秀拉了秋淼的手,两个人到甲板上来透透气。文秀依旧穿着家常的素色衣裳,头发只松松的挽了个髻,秋淼生恐让水手们瞧见自己的容貌,拿纱巾蒙着脸,连头发也包了起来,反倒惹得别人总是好奇的瞧她。
秋淼走到船头,想去看波浪里有没有跳着鱼儿。一阵风吹过来,把她脸上的纱巾吹落了,秋淼“嗳”的一声叫了出来,使手去捂,纱巾却从手指缝里溜出去,吹到甲板上。文秀忙去跟她一起捡回来。秋淼将纱巾又往自己脸上缠了几下,可是纱轻柔滑溜,怎么也不肯好好的罩住她的脸。
秋淼又是心烦又是着急,说:“一条破纱巾也欺负我。”说着把纱巾扯下来扔在地上,拿脚践踏了几下。
文秀道:“你想把自己容貌隐藏起来,可是光围个纱巾也不是办法,别人都穿着平常衣裳,唯独你把头脸都蒙起来,反而更惹人注意了。”
秋淼拉着文秀的手,说:“嫂子,那你说该怎么办?那天那些粗汉色眯眯的样子你也瞧见了。我心里真是害怕的很,娘也说生恐我的容貌会惹出祸端来。你又说戴这个更引人注目,那我怎么才好?”
文秀望着船头翻起的白浪说:“你容我想想办法。”又笑着对秋淼说:“丝巾也不能不要了罢。你呀,总耍小性儿,拿东西出什么气,瞧,都让你踩脏了。”
秋淼只得把丝巾捡起来,说:“脏了,使不得了。我们得打点水上来,洗洗才好。”
文秀说:“也不急于此刻就去。”梅家之前连番动荡,自打上了船,这日子才稍稍安生了些。她低头看着船弦边清澈而碧绿的河水,河水里有些梭形的黑影在跟着浪花游动。
是鱼群。文秀指了让秋淼瞧。
秋淼是大家闺秀,几乎从未外出来这江河之中。只觉得甚是有趣,就趴在船舷上,瞧着水中鱼儿游动。
一叶小舟翩然而至,船头上立的是戚从峥,旁边的舟子正奋力的划着船。戚从峥每天都会将这三艘船巡视一番,此刻刚从第三艘船上下来,正准备上女眷们待着的这条船。
小舟划来,惊的鱼儿都四散而去了。秋淼失了兴致,又见戚从峥来了。欲拉着文秀回船舱去。文秀却拉住她,手比在chún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秋淼不明里就,但是也停住了步子,好奇的瞧着文秀。
戚从峥的小舟到了大船的船舷之下,舟子大声叫唤,让水手们将绳梯放下来。戚从峥攀绳梯而上,水手们忙站成一列。准备迎接戚从峥。
戚从峥身手轻捷,三步并作两步就登上了船,他纵身跳到甲板上。抬眼正看见秋淼跟文秀。此刻随从水手众多,他不方便跟文秀招呼。便轻咳一声。转身叫舟子将小船系在大船上垂下的绳索之上。便去寻在这条船上值班的锦衣卫问话了。
戚从峥问话完毕,远远瞧着文秀俏生生站在船尾的样子。总想跟她说上几句话,问问她这几日过得可好。可是周围耳目众多,他怎敢上前说话?只眯眼装作观望风景。
谁知文秀竟拉着秋淼的手向他走来。戚从峥不由得伸手正了正帽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后悔今天早上剃须时进行的潦草了些,现在下巴上还有几根没刮净的胡茬。
文秀走到他面前,按规矩跪下行礼,戚从峥想伸手阻拦,又碍于旁人耳目。只好忙令她站起来说话。
戚从峥道:“梅夫人,找我有何事?”
文秀道:“民妇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