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鹏是总兵官。”卓茂林说道。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况且当然知道李志鹏是总兵官,可是从没想过他会和白莲教、俺答王有何关联,按理说双方应该是天然死敌。既然天然死敌搞到一起去了,说明其中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现在出现了只有俺答王才有的牵机毒,问题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毒药在荣中军手中,荣中军是李志鹏的第一心腹爱将,那么牵机毒很有可能来自于李志鹏。
当然也有可能荣中军跟白莲教有关联,或者他就是白莲教教徒,但是况且还是倾向于李志鹏扮演了中间人的角色。
如果是这样,边关就危险了,不是一般的危险,可以说是危在旦夕。
李志鹏全面控制着关门附近的几座要塞,他如果跟鞑靼来个里应外合,轻易就能夺取关门献给俺答王。
况且额头开始冒冷汗了,他责备自己过于疏忽大意,就跟脑子短路了似的,怎么就没往这里想一想呢?
但这真都不能怨他,就他所知,一直到明亡前,明朝将领中并没有与异族勾结出卖国家的败类,尤其是总兵官,如果出现过这样的人,历史上一定会有记载。
好在现在没有强敌压境,还不用担心边关失守的问题,但这件事必须彻底弄清楚了,再做他论。
况且原来是想甩锅给戚继光背的,估计戚继光也不会有多大怨言,王崇古的意思他更是明白,恨不得马上把他这尊瘟神送出去祸害鞑靼,但是总兵官如果有问题,戚继光和李志鹏是平级武将,没法动他,王崇古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能做的充其量不过是向朝廷上奏章弹劾。
况且现在手上握有皇上授予的至高权力,完全可以彻底查清李志鹏,看他究竟有没有通敌的嫌疑。
看来一时还走不了。
况且苦笑着想到,如果王总督知道他的打算,一定会非常失望吧。
若是别的锅,况且也就甩了,但是这个锅太沉重、太大了,非得他这个具有如朕亲临权力的钦差大臣才能背得起来。
此时李志鹏在军营里却是如丧考妣,涕泗横流。
他不是装的,而是真的伤心欲绝。
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派荣中军执行这个自杀式刺杀任务,要不是那个晋商逼得他无路可走,他说什么也不能舍弃自己的左膀右臂,何况荣中军跟他在感情上很深,远远超出了左膀右臂的上下级关系。
王崇古坐在他上首,看着他伤心的样子,心里也是黯然。
“李总兵,人已逝去,也就不要多想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啊。”王崇古劝道。
“我的心都要死了,还保重这个身体干嘛,不就是一副臭皮囊吗!”李志鹏哭泣道。
王崇古本意是来劝说他的,让他放弃讨要荣中军和廖炳勋尸首的念头,可是一见面,李志鹏就是这个样子,反而让他无法开口了。
军帐里一个纸灰盆已经冷了,里面有烧过的纸钱的余烬。纸灰盆的上面是一个灵位,上面供奉着荣中军的牌位。
王崇古刚来时,还见到几个指挥使过来在荣中军的灵位前烧纸钱,见到王崇古来了,都急忙行礼后告退。
外面有许多军营设置的灵位,许多将领带领士卒也在烧纸钱,灵位的旁边还竖立着一杆杆招魂幡,从这些场景可以看出荣中军在军中名声很好,尽管他死了,而且是犯了重罪,这些将士却依然在痛惜悼念他。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空气中带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这更增添了军营里一股悲壮的气氛。
“李总兵,还是多保重吧,你肩负着守卫边关要塞的重任,千万不可悲伤过度。另外有一句话虽然不当说,却还是要说,本都堂知道你跟荣中军的感情胜似亲兄弟,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要站稳脚跟。荣中军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你最好不要授人口实。”王崇古缓缓劝道。
“什么大是大非?这是诬陷,无耻的诬陷,是对我边军整体的诬陷。”李志鹏忽然发疯般大叫大嚷起来。
“李总兵,请慎言。”王崇古加重语气道。
“慎他娘的言。都堂大人,我不是说你啊,别见怪。我是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他们真以为我们武将就是他们文官手上的泥人,他们想怎么*就怎么*?请告诉他们,老子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惹火了老子,老子就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