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浩言?她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耳熟,她到底在哪里听过呢?
忽然想起父亲问斩之时,那个跪在雪地里为他求情的人,那慷慨激昂的言辞,那一脸的真挚和拳拳报国之心,都让人不禁动容。
谁都知道父亲是冤枉的,就连皇上也知道,可偏偏要杀父亲,要杀这个三朝老臣,曾经的太子太傅,甚至也做过皇上老师的人。
当时父亲获罪,朝廷官员为求自保的多,真正敢站出来为父亲说句话的人寥寥无几,闻浩言就是其中一个。他当时刚中了榜眼,皇上亲自点他去了吏部做郎中,可谓是前途无量。可他却抛却了大好前程,站出来为父亲说话,以至于后来被皇上贬官,从正五品的京官,到了这荒僻县做县令。说起来,他会有今日,完全是因为她父亲,因为她啊。
怪不得觉得他眼熟,他离京的时候,是她去送的他,两人在城门口作别,然后各奔东西,至此之后却是一死一生,天人永隔了。
心里莫名的一阵心酸,那时候她二十四岁,他二十三,还管她叫姐姐,现在她变成了一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怕是他再也认不出她来了。
想到从前的那一幕幕,眼泪不由的滚落下来,为闻浩言,也为她自己。她真心希望,他们都能摆脱曾经的yīn影,重新站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这一哭,李全在旁边看了个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妹子,你哭啥?就算面不好吃,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他那模样太过认真,牡丹被他逗乐了,这一哭一笑,脸上泪珠莹莹的,看起来更是好看了。李全不由傻愣愣看着,心说,那些村里人都说她是狐狸jīng转世,他看也八九不离十,否则凡人哪能这么好看了?
两人吃完了面,坐在道边等着县令大人回来,说好一个时辰,可眼看着都一个多时辰了,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呢。
李全着急想回去,催了几回,牡丹都不肯动。若是先前她想的只是告状的事,而现在她还想见见这位大人,就算彼此不相认,哪怕能说说话也是好的。而且她相信,以闻浩言的人品,定能为秦家做主的。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方向突然一片万马奔腾,嘚嘚的马蹄踏过街道,似乎大地都跟着晃悠起来,街上行人都不由驻足而立,目视前方,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
鲜衣怒马的几百号人行进在平坦的宽阔的街道上,霎是惹眼。沿途路过的百姓瞧见这光景,纷纷避让,匍匐迎送。
前排开道的是二百官兵,护旗手肩扛着西北军的军旗,迎着朔风猎猎作响。嘚嘚的马蹄声震天,气势如山的排场碾压在土地上,直bī而来。
一辆高雅大气的马车行进在中间,楠木车身雕镂jīng湛,盖着jīng美刺绣的车帘,被四周驰骋的高头骏马围了个严严实实。
闻浩言骑在马上,护卫着那辆马车,他是文人出身,似乎骑术并不怎么上佳,那匹马偶尔有些不受控制,马头总想去撞那车身,就好像跟车中主人有仇似得。
牡丹和李全也不禁注目而立,都道这是哪儿来这么个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