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张网的存在。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背后,存在一个将他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cāo纵者
兰子卿倒吸了一口冷气,背脊骨一阵发寒。
第105章 主子的身份
兰子卿怀着沉重的心思回到相府时, 夙丹宸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灯台旁,看见他走来,桃花眼瞬间变得晶亮起来, 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双手搂住他的腰,将人圈在怀里, 亲昵地说:“子卿,你去了哪里, 怎么现在才回来。”
兰子卿收起凌乱的思绪, 笑盈盈地望着他, 笑道:“是殿下今日回来得太早了。”
“父皇的身体好了许多,所以我就回来了。”
牵起他的手往书案走去,落座后夙丹宸不知从哪里捧出一盅金丝燕窝, 外加一只青瓷碗,一边盛燕窝,一边道:“我今日回来的早,便熬了一盅燕窝, 子卿你这几日劳心劳力,人都消瘦了许
多,可要好好得补一补。”
说话间, 一碗袅袅冒着热气的金丝燕窝递到兰子卿手里。
青色的瓷碗更衬得碗中黄澄澄的金丝燕窝糯滑滋润,晶莹剔透。
兰子卿幽深的墨眸里暗芒闪烁,柔软成水,莹白修长的手缓缓搅动碗中稠密的金丝燕窝, 鼻尖萦来清香,柔声道:“多谢殿下。”
夙丹宸yu言又止地看着他一口一口优雅地喝着燕窝汤,嘴里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兰子卿是何等玲珑心思,见他这副模样,轻轻搁下手里的青瓷碗,柔声道:“殿下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夙丹宸扬起英朗的面容,见兰子卿脉脉柔情地注视自己,心里鼓起勇气,嗫喏了片刻,终于说了出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十皇弟他邀我明日去……寻欢楼喝酒……”
声音越来越低。
兰子卿眯起墨眸,“殿下答应了?”
夙丹宸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殿下不是答应过臣再不去烟花之地。”
夙丹宸听到他明显冷下来的声音,心里一跳,急忙解释道:“本来我是拒绝的,可是十皇弟说我不去的话,就是不给他面子……子卿,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最怕你这个样子了。”
将兰子卿的手紧紧抓在手里,湿润无辜的桃花眼委屈地望着他,小声道:“你别生气,你不喜欢的话,我不去便是。”
话虽如此,亮晶晶的桃花眼明显黯淡下来,在灯影下低下头,像极一只情绪低落的大犬。
兰子卿将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无声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下来,伸手轻轻捏起他的下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也罢,他明日也有一件要紧事要做。
兰子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墨眸在灯火映照下变得幽深莫测。
他话语刚落,耳边便传来欢呼声。
“子卿,你最好了!”
夙丹宸原本黯淡的桃花眼瞬间迸发出光彩,欢欣雀跃地扑入兰子卿怀中,脑袋亲热地蹭着他脖颈上细腻的肌肤。
这副模样,和摇着尾巴向主人撒娇的大犬有什么区别?
兰子卿伸手搂紧他的腰,chún边莞尔一笑,几乎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将尾巴藏了起来。
夙丹宸蹭够了之后,从他怀里起来,接着从书案上捧起温热的金丝燕窝,眨着一双兴奋纯良的桃花眼,讨好似得递给兰子卿。
兰子卿接过青瓷碗,无奈而又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笑道:“难怪今日殿下这样殷勤。”
夙丹宸在他戏谑地注视下,俊脸红了红,小声道:“子卿取笑我,你明明知道我熬燕窝根本不是因为十皇弟。”
兰子卿自然知道,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心里不免一阵发热,目光更柔软几分。
“臣明白。”
夙丹宸被他炙热的视线盯着浑身不自在,红着脸指了指他手里的青瓷碗,低低道:“再不喝,燕窝要冷了。”
兰子卿被他这副可爱的模样撩拨得心尖发痒,几口便喝完了燕窝汤,放下碗,拉过人吻上那张柔软丰润的chún。
“唔……”
chún齿相依。
明媚的灯火在墙上勾勒出两道重叠在一起的黑影,缠绵且温馨。
*
翌日,夙丹宸去了寻欢楼,兰子卿则在浔阳码头送别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寒冬腊月,江面上白雾骤起,一片茫茫无际。
停留在江边的草蓬小船在雾中摇摇晃晃,若隐若现。
兰子卿身披青黛斗篷,站在岸边,目光远眺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江,身后是一片衰败枯黄的野草。
他身旁是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那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一头乌黑亮丽的墨发挽成简单的朝云髻,
那女子的容颜被黑色面纱遮住,光看背影,可想是位窈窕佳人。
寒风乱得二人衣袍呜咽作响。
兰子卿远眺前方茫茫大江,墨眸里暗光变化不定,过了片刻,菱chún动了动,轻轻道:“含烟姑娘,本相便送你到这里。”
那裹着一身黑裙,面覆黑纱的女子,不正是死而复生的花魁娘子,柳含烟。
闻言,柳含烟深深一拜,满含感激道:“妾身多谢兰相救命之恩。”
声音虽不似从前柔媚,但比起当日浓烟熏坏后的嘶哑,不知好听多少。
原来兰子卿送去du酒前,已经暗中调过包,送去的并非是真正见血封喉的du酒。
依当日情形,若是第二个人送去du酒,柳含烟必死无疑,兰子卿正是为了救她一命,才揽下这件事。
至于兰子卿为什么要救她。
柳含烟望着眼前淡雅出尘的青衣人,不禁想起了自己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的情形。
她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岂料还有重新睁开眼睛的一刻,当她看见坐在床前的兰相时,心里说不出的惊讶,直到兰相将调换du酒的真相告诉她。
她听完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兰相为什么要救她。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兰子卿淡漠的回答。
你若因此而死,殿下便再也忘不了你,我怎么会给你这个机会。
她听到时的震惊与骨寒至今残留心间。
那时才知这个人看似淡泊柔和的外表下,藏着怎样可怕的深情。
兰相对殿下的深情,她远远不及。
柳含烟目光一黯。
不管怎么说,兰相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她对他只有感激之情。
更不要说,兰相还替她医治好了脸上的伤。
柳含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前方忽传来一道淡泊的声音。
“含烟姑娘,你脸上的伤再过半月便可痊愈,期间切不可中断本相开给你的yào。”
柳含烟感激地应了一声,咬了咬樱chún,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道:“兰相对妾身有再造之恩,有一件事情妾身一定要在临走前说出来,不然妾身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兰子卿挑了挑秀眉,淡淡道:“含烟姑娘请说。”
柳含延绞紧了手里的绢帕。
“当日在寻欢楼中,殿下与妾身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原来那一日夙丹宸中了春.yào,意识模糊地吻了柳含烟后,后来不知怎的突然清醒过来,嘴里一边喊着兰子卿的名字,一边喃喃地说他不能做对不起子卿的事,他身上热得厉害,最后没有办法之
下,竟拿起一旁的花瓶,往自己脑袋砸去,花瓶砸得粉碎,额头上砸出一脑门的鲜血,他也随之昏死过去。
这就是为什么日后兰子卿去牢里看他时,发现他脑袋上除了被炀帝砸出一个包,还有另外一个肿起来的大包。
柳含烟被他那副模样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是好,外面忽然火光大作,寻欢楼里莫名起了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