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百鸟啁啾。
虚室生白,镇元与悟空各坐一方,镇元青袍郁郁,齿白chún红,更见jīng神,悟空顶上五色宝莲怒放,有无限光明,散于虚空,虚空即我,我即虚空,亦无虚空之量可得,如来如来,如是如是。
一缕朝阳自静室的窗户中斜斜shè入,两人睁开眼来,相对一笑,跳下蒲团,推门而出。
小山与清风明月二童唱了半夜曲子,都困倦了,倚石而眠,鼻息细细,睡得正沉。
二人也不扰动他们,立于山前,看朝晖磅礴,气象万千,山河大地,彻然通明。
茫茫天道,无始无终,无衰无变,终古常然。
世间修道之人,所求者无非上窥天心,与道合真,出神入化,通微入玄之士,可谓已入大道,只是大道岂有穷极,造化奥秘,森罗万象,无不包罗,一入玄微之境,沉醉其中,次第而上,重重无尽,永无止境。
镇元乃地仙之祖,集大地之力于一身,早入通虚境界,悟空两道兼明,四大俱全,两人借yin阳二气瓶贯通天地,联接彼此气息心神,一夜之间,悟空便得成就大地之jīng,更得师尊教诲,准提镜里,渺然我相,亦已上登通微入虚之境,只是初窥堂奥,尚待时日,加以凝炼。镇元却也于同修之际,窥得黄庭、心印之秘,一颗道心隐然间更见澄澈,修为又增数分。
两人心中欢喜,同声发啸,啸声清越,喝破虚空,直上九霄,却将小山与清风明月三人惊醒,揉眼睁开,小山见悟空双目宝色不露,莹然温润,不像以前那般锋芒毕露,她虽修为远远不及,近来也颇习道法,知道悟空道行必又更进一层,心中十分欢喜。清风明月却懒洋洋的伸着懒腰,嘟嘴埋怨:“仗着你是师父,大清早的这般鬼叫,吵闹死人。”
镇元将脸一板:“天已大光了,你们两个还不去洒扫各处庭院?”两童吐舌,做了个鬼脸,小山道:“我跟你们一起去。”两童笑逐颜开:“姐姐真是好人。”上前扯住小山衣袖,一左一右,三人进道院去了。
剩下悟空与镇元立于山前,缕缕白雾涌过,两人衣袖都飘扬起来,镇元忽朗然向天而吟:
“夜晴寥廓初寒,淡天莹彻琉璃翠。无yin树下,绝想楼上,月明风细。百祸潜消,万家同赏,一般清味。见金星朗朗,银河耿耿,jiāo光灿,满天地。”
悟空应声相和:
“流转碧空如水,任纵横,略无凝滞。冲山拍海,倾光腾秀,绵绵吐瑞。达了从兹,宝瓶坚固,玉浆时泥。把衷情yu诉,何人会得?且陶陶醉。”
两人拍手欢笑,万寿山头白鹤飞起,回翔青空,排云而去,满山间松涛起伏,如海cháo之声。
四山青秀,朝日光明,日光不到之处,钟山兀立,归墟旋流,烛龙已去,万兽同悲,九幽之下,有金lún出焉,如万日炽燃,洞达九yin,无不遍照,十八重黄泉隆隆震动不已,地藏正在醒来。
四九章 青莲花开微尘刹,阿人歌章下罗酆?
幽都下府,秽气深深,暗雾光云,朦朦胧胧,茫茫黑水之畔,有一老僧,身穿坏色衣,瘦骨支离,如古铜色,仿佛击之有声。
老僧坐在水边石上,撩起僧袍,露出枯瘦的身躯,左ru下方,却有一孔,孔中若有光华,以白絮塞之。老僧去了白絮,将肠子自孔中取出,放入冥河,细细洗濯。河中无数yin魂鬼面都密密麻麻拥上来,竞相咬啮噬食老僧之肠。老僧并不阻止,只将那肠子在冥水中反复涤洗,那肠子随食随生,仿佛永远也吞吃不尽,老僧低头看着,面色平和,微微含笑。
一十八重黄泉开始震动,龙蛇长吟不绝,无边黑水之上,幽幽浮起一点金光。金光之下,暗影之中,幽蓝色的奇蛇仿佛从虚空中游出,背生高鳍,身侧各有四片长达七千里的薄鳍,收拢如鳍,展开似翼,薄鳍不住振动,如神龙巨吟,充斥八极九幽。随着龙吟之声,黑水上那点金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如万日同出,灿烂辉煌,不可bī视。
亿万里黄泉秽气,一扫而空,无数yin魂惨烈呼喊,在烈烈金芒的照shè下化入虚无,各式各样的鬼物自冥土深处钻出,蠕蠕而动,向天呼号,在浓烈的金光中化作飞灰。森罗宝殿虽有太乙天尊所设玉虚禁法加持,亦是如受大火焚烧,殿内诸多判官、主簿、幽骑、牛头、马面、鬼卒、夜叉,伏在地上,簌簌发抖,汗出如浆,落向青玉地面,随即化为白烟,在宝殿的穹顶上弥漫浮动。
泰山之顶,金色的天眼猝然洞开,裂有三千余丈,赤光如血,腾涌而出。血火云间,黄飞虎跨五色神牛,提金錾提炉qiāng,率黄天化、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方弼、方相、苏全忠、黄明、周纪、辛免、辛甲,一十二位东岳正神,俱乘了鬼马,顶盔带甲,神色凝重,自天齐府中飞驰而出。
幽都摇dàng,中有大光,大光之下,有一巨蛇,蛇身上每隔百余里,便生出一只金色蛇眼,蛇身无尽,蛇眼亦无尽,一排一排,琥珀色的光纹忽明忽灭,与高空那金色巨眼遥相呼应,辉然赫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