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般的长毛披拂飘扬,根根毛发间皆有白炽烈焰喷薄而出,直飘出数千里远,烈焰上腾,映得亿万里大荒境中原本yin沉的天穹一片彤红,辉煌之极,壮丽之极。
“爷爷呀!”群猴骇得咬住指尖,驱着群猪,又奔出数万里,这才敢回头观望。
只见那火焰巨猿立在原地,并不移动,定手当心,右手大拇指、无名指相持如三角形,左手平仰微动,“呵”,“呼”巨猿呼吸如地肺,泥丸宫中一道炽白火焰如天柱般笔直升起,贯入苍穹,大荒境的天宇于中裂开,炽烈的星光大火在明亮的裂缝中流动,如有实质。
“、吹、嘻、嘘……”莽莽四声,连续从巨猿口中吐出,大荒境如海波起伏,蓦地里,“喀喇喇”一声巨响zhà在空际,群猴掩耳不及,只见那火猿顶上火柱忽然纷旋而散,散若莲花,千重万瓣,莹透如纯色琉璃,中央有一缕翠色微微,轻旋蔓延,如藤蔓之状,碧华亭亭如盖,顶上又结出一个嫩绿色的葫芦来,葫芦口中一脉金光shè出,分shè五方,成五朵莲花,五色涵虚,皆广数万里,中央金色千叶莲花之上,乙事主驮着悟空、小山,稳然而立;西方纯青色千叶宝莲中,宝光萦绕,一猿颊生六耳,左托神山,右持金锤,腾然踊跃;北方纯白色千叶莲上,白波无量,一猿跳踉,周身毛孔中有风霜雪雨,四时变幻,吞吐进出;南方纯黄宝莲含苞未放,东方赤色莲华花开灿烂,中央却是瞿然空寂,并无一物。
那火猿抬头仰看,嗷嗷而吼,悟空、无支祁、哈奴曼三猿皆垂下手来,以手接引,那火猿跳上赤色广大莲花,四猴相视而笑,携手向天,同声作啸,欢喜无限。
只见悟空啸歌已歇,腾身翻起,将身倒立,顶心向下,那水、火、风三猿连同五色莲华与翡翠葫芦,皆化腾腾光气如七色天河,倒流入悟空泥丸宫去了,悟空在高空中一翻一折,依旧落将下来,坐在乙事主背上,向群猴挥手,群猴皆呼:“大圣爷爷神通无量!无量神通!”呼呼吼吼的奔上前去,将悟空三人围在中央,欢腾雀跃。
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发。
有漏微尘国,皆依空所生。
三千大千,无穷世界,皆因地火水风,四大和合,清浊分判,风持大水,水结金lún,金lún发火,四大相摩,持此世界,地火水风尽依虚空,虚空无所依,无穷尽,无所来,无所去。
又,昔者旷劫之先,二仪未分,混沌玄黄,光景冥远,浩漫太虚,其中有jīng,弥纶无外,仿佛有象,湛湛空成。三教圣人游于空无之中,各以太玄、太始、太元一吹入其身,乃成胎光、爽灵、幽jīng三光,以为命魂,又取太初七灵为魄,贯入九窍,其jīng遂蘧然而兴,乃成盘古zhēn rén,三教圣人授以开天妙经三十六卷,盘古zhēn rén于一无所有之中,足踏玄黄自然光明道气,冲虚凝远,法则斯经,运行功用,以无上法力,作虚空吼,历七千余劫,所谓龙汉、赤明、上皇、开皇、延康,浩浩茫茫,沦坏不知几千万度,方始开辟鸿蒙,分剖玄黄,成天立地,化造万物,散布星辰,二晖缠络,四大分崩,安立三界十方亿万世界,功莫大焉。
颂曰:
太混一时剖,空花千古繁。神奇亿万变,道德杳冥存。
万化随时出,三光合度明。九霄宫运转,八极自生成。
又曰:
大圣开天地,长空布日星。回还分昼夜,今古照生灵。
日月腾光彩,风雷震杳冥。含弘无作用,变化有神灵。
尔时混沌玄黄自然光明余气,散入空洞,经千二百劫,渐渐凝聚,结成一块奇石。其石高三丈六尺五寸,广二丈四尺,上有九窍八孔,孔孔相通,感盘古盘古开辟之气,吞吐混沌,和合四象,渐渐通灵,化形为人,根骨挺异,截教圣人以为弟子,即石矶娘娘是也。教主授以无极黄庭之法,练就三花五气,已得长生之体,不想遭逢劫运,为太乙zhēn rén所杀,封神正位,为月游星君,那天地玄黄石遂返归先天虚空之态,立于花果山顶。
盖劫运推始,既有一杀,必有一生,此乃因缘乘会,天道流变之理,准提道人偶过东洲,见此石杀气怨念凝而不散,心生慈悲之意,施展无量大法,将花果山下无支祁之神魂引入石内空虚,数百年间,感天真地秀,日jīng月华,孕育胞胎,方有石猴出世,悟空之体,实虚空之象也,是为心、是为意、是为识,含罗万有。
世间四大,终归虚空,故无支祁以先天水魂,哈奴曼以先天风魄,穷本溯源,欣然悦然,尽归于空,大荒境中这火猿,乃是先天火神之体,亦流入悟空一心,是名五气朝元,此时悟空四气归一,不可思议,长啸声作,虚空粉碎,群猴万猪恍然之间,已不在大荒境内,依旧落于花果山头。
“列位儿郎,三界一千七百年一度,劫运将兴,我辈乃异类修道,却安稳不得,唯有投身劫运之中,奋然一搏,才有一线之机,故此我辈当求自强,我yu混一天下妖类,与天争衡,儿郎们以为如何?”悟空道。
“大圣爷爷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众小猴群情激昂,群猪一齐乱吼,振得山海摇动。
悟空颌首,目穷八极,视通万亿,早看见南洲之西,西洲之东,妖气弥漫,一团团,一簇簇,缠绕盘旋,譬如烟尘,结为重云,亘亘绵绵,上彻天关,下入地泽,风尘鸿洞,如重重帷幕从空坠下,将西、南两洲断绝。
又见十方八表,四海之外,妖气迷离,散若风烟,或浓或淡,不可数计。
悟空皱了皱眉,自语道:“不想天地之间,妖类盘结,如斯之多,若一一伐去,却好生麻烦。”小山听了此言,忽然笑了一笑,悟空道:“小山,你笑什么?”小山道:“妖类亿万,若一一伐之,自然麻烦,不过要令天下妖类臣服,却又何须一一尽伐呢?”悟空听了,若有所悟,道:“小山,你读得书多,识见必然是高的,细说来听听。”小山笑道:“我又有什么识见了,只我yòu年读书,有一首诗我还记得,我背给你听听。”悟空道:“好。”小山翘起鼻子,倒背双手,脆声诵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shè人先shè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悟空听了,点头思量,道:“我明白了,果然读书多是好的。”叫:“众儿郎,随我征伐去来。”群猪咆哮,众猴欢笑,卷起滔滔黄尘,往西而来。
且说南洲之西,西洲之东,雷云如盖,妖气绵亘,如有实质,如覆碗一般,无边妖气yin云中,红雷倒挂,电蛇飞腾,将周围十余万里尽皆笼罩在下,云中有山,名积雷山,山顶有国,名香尔巴拉,国中有城,名摩云城,只见那摩云城,四面城墙壮丽,十方楼台巍峨,城内恶气冲天,种种光怪陆离,都是些:
攒攒簇簇妖魔怪,四门都是狼jīng灵。斑斓老虎为都管,白面雄彪作总兵。丫叉角鹿传文引,伶俐狐狸当道行。千尺大蟒围城走,万丈长蛇占路程。楼下苍狼呼令使,台前花豹作人声。摇旗擂鼓皆妖怪,巡更坐铺尽山jīng。狡兔开门弄买卖,野猪挑担干营生。从来不是天朝国,开天便是虎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