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问你,那姒文命是何等样人?”
“这个……若据实说来,此人的乃人中之龙,万世难逢,较之当年那轩辕氏恐也不多让,抑或犹有过之。”
“这就是了,当年那轩辕氏,只凭一己之力,便一统四洲,平定四海,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盛名,以区区人间帝皇之位,几yu凌驾于我天庭之上,只是晚年好道喜静,我等以无为长生之术诱之,这才安隐火云,不问世事。”
“正是,如非如此,我天庭只怕多事矣。”
“这就是了,如今那文命小儿,论其根骨资质,聪明睿智,英武果决,哪一样在那轩辕之下?我观此人野心勃勃,立心要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大业,又得那女人青眼偏顾,授以不世神通,如今即便以我夫fu,已不敢轻言便能胜过此人。你倒自己想一想,那女人眼下便奉你为天帝,若等这小儿羽翼长成,功行圆满,他却是那女人亲传亲授,情谊之深,可是你所能及?那时你这天帝之位,却是稳当也不稳当?”帝俊悚然而惊,起初他听得也不十分认真,此刻天后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他不细细思量其中利害。
沉吟半晌,帝俊道:“夫人果然卓见,我不能及,所言极是,这般说来,此人真是你我心腹大患,须当早早除去才是,如等他羽翼丰满,便无女娲助力,我夫fu恐也奈何他不得了。不过正如夫人所言,此人与女娲氏情谊甚深,我等有所筹划,却不能不顾忌女娲氏,却如何下手?”
天后又冷笑数声:“说来说去,你总是惧了女娲,难道三界之中,除了女娲,别无圣人,那女娲便没有抗手么?”
“夫人的意思是,不必专尊女娲,别求大援?”
“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这个么,有便是有,那开天辟地的三位圣人教主,手段只怕犹胜女娲三分,只是那老子高卧玄都,行无为之道,向来不喜过问三界之事;那截教圣人通天教主,却又门徒太多,且多是洪荒得道,神通广大,如请他襄助,诚恐你我虽居大位,却不免做个空头架子;只有女娲,虽喜管事,门人却少……对了,昆仑山还有一位圣人老爷,只是这位老爷高深莫测,与我夫fu并无过往,不知xing情底细,贸然求援,大是为难,成了便罢,如其不谐,那时泄了事机,反是引火烧身了。”
“你整日只知饮酒享乐,又知道什么?这些个圣人教主,有哪些个是真的无为了?我多年留意,见那东昆仑颇有兴法传道之意,只是择人却又过严,事在两难,不得机缘罢了。”
“说便是如此说,只是你我与那位素无往来,便yujiāo结,却也不得其门而入啊。”
天后哼了一声:“你果然是只知饮酒取乐,与那些宫娥妃子厮混,正经事情,从不见你留心,这样子居然让你做了数千万年的安稳天帝,也真是奇哉怪也。”帝俊不敢辩解,仍旧只是陪笑。
“我早有准备,你且听我说来……”天后说罢,附在帝俊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帝俊听了,脸色舒展开来,赞道:“夫人果然是女中俊杰,为夫佩服,佩服,如此,一切仰仗夫人。”两人计议已定,天后厉声恨道:“文命小儿,杀我孩儿,今番看你怎生逃出我的掌心。”寒意凛凛从天后身上生发出来,充满殿内,帝俊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天后说罢,站起身来,飘然出殿,带了从人宫娥,便往瑶池桃园而来。
到了桃园,守园天丁力士忙打开园门,守园司迎出门来,将天后让入桃园,园门内七八名异样巨人正在打盹,见天后进园,晃晃dàngdàng站起身来,个个都有十余丈高下,遍体金毛,臂长过膝,这是桃园中专司摘取果实的重黎,不必驾云,就能摘取高树果实,力量又大,最是有用。为首一名重黎向天后躬身作礼:“天后陛下,可要小的们侍候陛下摘桃?”天后摆了摆手:“今日不用你们,我要亲手选摘佳果。守园司,今年紫丹可曾结实?”守园司躬身道:“回禀陛下,今年正逢紫丹结实之期,待小神领陛下前去。”紫丹乃三十三天开辟之时长出的根苗,三十三重天阙,奇花异果不计其数,这紫丹却只有三株,都在瑶池桃园之中,三万六千年方一结实,每株只结九枚大桃,合三万六千年才结得二十七枚,实有侵天地造化之功。
天后到了树前,亲踏祥云,将二十七枚紫丹仙桃尽数摘下,又拣那八九千年的上品蟠桃摘了十几枚,在瑶池甘泉中亲手细细洗净,用绿玉竹篮装了,出得桃园,回到寝宫,换上一套平常修道人常穿的鹅黄道袍,自己提了竹篮,吩咐左右不得声张,也不跨凤骑鸾,静悄悄踏了彩云一朵,独下南天门。日常随身的几名宫娥都知天后素日将那紫丹珍异非常,除了夫fu俩人享用,从不与人,进奉女娲宫的各样异果向来也并无紫丹在内,这次亲摘亲洗,满满装了一篮独自外出,显是送人之用,却不知何人有如许面子,暗暗纳罕不已。
第三章 昆仑
却说天后出了天门,径往南来,飞度南洋大海,见烟涛微茫之中,掩映一座仙岛此处乃南海普陀珞珈山,慈航道人道场,天后虽高居天界,对三界时势颇为留神,知这慈航道人乃玉虚门xià ti己大弟子之一,大家又同为女流,因此着意结jiāo,常到珞珈山与慈航道人盘桓,只是不教左右从人知悉。
天后到得珞珈山前,也无闲心观看山景,直上cháo音洞。此时慈航道人尚未正式传业授徒,洞前只有两名女童应门而已。见天后来临,女童都认得,忙躬身施礼:“师伯安好!”脆声向内传呼:“师父,太曦师伯到访。”太曦乃是天后自称,她们却不知这太曦女仙就是天庭女主,只道是慈航结识的海外道友,天后与慈航道人也从未对女童们言明。
慈航道人正在洞内焚香默坐,听得洞外传报,忙迎出门来:“姐姐,快快请进。”又见天后手中一篮大桃,内中数十枚异品自己更是从所未见,隐隐有紫气盘旋,知道此桃大不寻常,暗暗诧异。不过她xing子沉稳,面上并无流露,只将天后让进静室,女童奉上新茶,依旧出外在洞门守候,室内只剩慈航与天后二人。
天后将茶碗托在手中,愁容满面,长吁短叹,并不饮用。羿shè九日,何等大事,早已轰传三界,慈航道人自也知晓,想天后此来必与此事有关,只是天后未曾开口,慈航却也不便提起,只端茶请道:“荒山简陋,并无好水,这茶倒是几个劣徒与我亲手新制的,姐姐何不尝尝,敢莫是嫌这茶不好么?”
天后长叹一声,将茶碗放下:“妹妹,你这是明知故问了,姐姐此刻肝肠俱断,哪里能品出滋味。”慈航闻听,戚容道:“令郎少年才俊,前程锦绣,却为歹人所伤,我在荒山也有听闻,小妹感同身受,也是非常痛惜。只是此事……逝者已矣,还请姐姐节哀顺便,保重玉体才是。”慈航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天后悲痛难抑,扑簌簌泪如雨下,下得座来向慈航道人纳头便拜。天后身份何等尊贵,几与女娲娘娘相侔,慈航道人大吃一惊,忙也跪倒相搀:“姐姐这是何故,快快请起,请起,折杀小妹了。”
天后伏地呜咽道:“愚夫fu忝居天庭大位,膝下只有十个小儿,一夕惨死,只余yòu子逃得xing命,我为人之母,日夜以泪洗面,只恨仇人势大,不能为儿复仇,我今有一事相求,妹妹若不答应,姐姐跪死此地,决不起身。”慈航为难道:“姐姐有事,小妹自当竭尽绵力,只是此事甚大,姐姐神通无量,贵为天庭女主,尚且无可奈何,小妹何德何能,虽yu尽力,恐也无济于事……”天后道:“妹妹放心,此中情势,姐姐尽知,姐姐再是愚笨,也不会为难妹妹,提出这等不情之请。我此来yu拜见昆仑山掌教圣人老爷,寻思再三,圣颜高远,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