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大雪将至,博士却还有时间前来看望贫僧么?”
风雪之夜,一灯如豆。
一个一身黄色僧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僧人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他的身前是一户烧的汩汩冒泡的水壶。
水已经烧好。
茶叶也已经备好。
“一行大师,李衍此番连夜造访实在是有一件奇事想要请教先生。”
来者正是大唐帝国国子监算学馆第一行政长官,算学博士,唐玄宗的亲密顾问,李衍。
灯影下的他,脸色肃静,目光恭谨。
他是大唐帝国第一算学博士不假,但是他也知道,大唐真正的天文、算学强者是眼前之人,虽是出家人,但是一行大师在大唐帝国德高望重,丝毫不亚于他分毫。
甚至,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传说一行大师原本俗家姓名张遂,巨鹿人氏。一行家族在唐初的时候声名显赫,其祖父张公瑾是唐朝的开国功臣,官至国公,但到了一行二十一岁时,因为不想和大周皇帝武则天的侄子交往,于是愤而落发出家,跟随嵩山禅师普寂学习禅,后又跟随善无畏和金刚智学习密法,并且协助他们翻译密续要籍。
但是,最重要的是,一行还是大唐玄宗时期最出色的数学家之一,在算术领域也是一骑绝尘,传说当初玄宗是有意邀请一行还俗替他主持算学馆,但是被一行婉拒,后才找到了曾经天下闻名的大师李淳风之孙,李衍担任国子监算学馆博士一职。
这也是李衍前来拜访一行的初衷。
“噢?如今世上还有令博士感到惊奇之事么?”
一行看着眼前的男人,但是作为世家之后,李衍在算学、天文和道法领域的深厚钻研同样令他深感钦佩,两人都是大唐玄宗皇帝身边的宠信的顾问,虽然两人见面机会甚少,但是二人彼此倾慕时间日久。
“大师,您请过目。”
李衍虽然感觉大师的话音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奚落之意,但是,他并不计较,一行算起来是他的前辈。
“这是一道算术题?”
一行接过李衍递过来的黄草纸,简略的扫了一眼,又抬起来头问对面的李衍。
“是的,大师。”
李衍的声音始终毕恭毕敬。
“这两道题你是从哪里来的?”
一行目光重又落在黄草纸上,他感觉有点奇怪的是,第一张纸上的题目字迹俊秀有力,应该是一气呵成,而第二张草纸上的字迹,就实在。。。。实在是有碍观瞻了啊!
“回大师,是李衍的一个学生的朋友给他的两道题目,第一道题目是当日那位朋友口述,后由李衍弟子手写的,第二张草纸上的题目是那位朋友亲手所写。”
李衍知道一行大师的疑惑之处不但有题目本身,还有两幅字迹绝然不同的笔迹。
“哦,原来如此——”
一行点点头,重新又聚精会神的将目光聚焦在草纸上。
但是,他的神情越看越严肃,越看越紧张,到最后,他的耳际额头都开始出现细细密密的汗珠,细细密密的汗珠慢慢汇聚,成了一条一条细细浅浅的河流。
“大师?”
李衍知道一行或许也被眼前的题目所困,所以才会焦虑紧张至此。
“出这两道题目的人,你可曾见过?”
一行终于从黄草纸上抬起头来。
“还未曾得见,据在下的弟子所言,这位朋友并不喜过多接触陌生人,据我估计,应该是一个潜修多年的隐士。”
李衍有自己的推测。
“我看也应该是如此,这样的题目,绝非常人所能想得到。”
一行微微颔首,神情严肃。
“依大师所看,此题有解么?”
李衍看着一行,虽然他知道大师应该也无能为力,但是他的语气神情绝无丝毫取笑之意。
“哎,贫僧钻研此道多年,却不曾想到这个世间还有能难道老衲的算术题,而且,还是一来就是两道同时出现,惭愧,惭愧哪!”
一行虽然骄傲,但也是一个严谨的人。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夫子的教育早已浸润他的骨子里了。
“大师,其实,在下的弟子曾经从他的这位朋友处获取过第一道题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