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匡与袁绍兵临河内,对河南虎视眈眈。董卓亦自心忧不已。他数面受敌,兵力实在不济,若袁绍等人渡河,洛阳城中局势只怕立马就要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老董是个粗人没错,但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众怒,朝中诸公心怀鬼胎一个个的不配合,京师之外又有无数人起兵反对,这天下乱成一锅粥,他也是彻底抓瞎了。
这个时候,李儒便出来献策了:“主公,不若以打促和。先以主力迎击袁本初,胜上一阵之后,再以高官厚禄诱之。不愁袁绍、王匡不上钩。”
董卓听了,一想,对呀。娘的,把你们先打得屁滚尿流,好让你们知道老子凉州铁骑的厉害。到时大不了再让你袁绍做个三公之位,大家一同共掌朝政。难道你袁绍还不肯?你联合诸侯反对老子,不就是想揽权嘛!
旁边贾诩听了李儒所言,心中冷笑一声,什么馊主意,都已经撕破脸皮图穷匕见了,袁绍等人会退让吗?纵然袁绍退让,其他诸侯答应吗?刘备、曹操答应吗?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了!凉州铁骑再天下无双,也不见得是诸侯的敌手,主公败了。贾诩虽然心中早就判了董卓死刑,却闭上双眼,不发一言。
他之前来洛阳时,曾出一策,让董卓交好洛阳内外公卿百官,收敛凉州兵马暴行,等彻底把皇帝、朝政掌握在手中之后,再奉国家以讨天下。如此潜移默化之下,数十年之年,董氏君临天下,也未尝不可。可惜董卓未听,只图眼前一时快活。结果导致如今之局面。真是鼠目寸光啊,竖子不足与之谋。既然如此,自己也要考虑后路了。贾诩暗暗想道。
董卓等商议已定,便使大将牛辅率精兵五千,兵出平阴,准备渡河。王匡在河内,闻董卓兵出平阴,大怒,道:“董贼不束手就擒,安敢出兵耶?”于是使从事韩浩率泰山兵为先锋,兵进河阳,扼守河阳津与孟津两大渡口,以拒凉州兵。
王匡字公节,乃泰山郡人氏,起事以来,于家乡募得泰山精卒近万。牛辅在南岸,远远探得北岸泰山兵严阵以待,蓄势待发。自度不能敌。于是心生一计,于平阴征发百姓,诈作将士,又多竖旗帜,于河边连营扎寨。作出一副大军源源不断,欲从此处渡河的假象。而后自率精锐连夜潜行,阴从平县渡河至泰山兵后。
韩浩正着令大军严加守备,把器械都布置在河岸,只待凉州兵渡河,便投石车、箭弩、火油等诸般手段齐上,让董卓兵吃不了兜着走。却哪里想得到,敌军自身后杀到。
牛辅在泰山军后,发现泰山军后营几乎不设防,不由狞笑一声,挥动大刀,回首喝道:“儿郎们,是该让他们见识我凉州男儿武勇的时候了,给我杀!”
牛辅一声令下,数千精骑卷起一路烟尘,直往泰山军大营扑去。韩浩闻得大地震动不休,回首一望,只见数千铁骑迎面扑来,一股杀气凝而不散,直冲天际,知道不好,连声嘶喊:“敌袭!迎击!敌袭!迎击!”
泰山军刚刚反应过来,如雷般的蹄声便已经把他们淹没。凉州铁骑一瞬间,便冲破营门,直入大营之中,来回砍杀。韩浩见自己麾下惨叫着被凉州骑兵一个个砍翻在地,不由目眦尽裂,瞋目大喝道:“董贼!哇呀呀呀呀呀,气死我也!”
于是翻身上马,取了兵器就要出战。麾下亲兵劝道:“将军,董贼势大,不若收拢将士,先走湛城,待主公援军抵此,再作计较。”
韩浩大怒,道:“吾岂肯抛将士而全己身?今日我必与凉州贼不死不休!”于是一鞭抽在马股上,坐骑吃痛,一跃而出。自家主将去拼命,亲兵们自然只能随着。
韩浩出了中军帐,着令左右道:“掌我帅旗!”此时营中已经乱作一团,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泰山军被凉州兵杀了个措手不及,正四散而逃。忽见自家主将帅旗高高飘起,不由自主的竟往帅旗汇聚。韩浩收拢败军,只复得残军二千余,韩浩心中欲哭无泪,思道,主公以家乡子弟托我,我今日败北,有何面目回泰山见父老?
于是大喝一声,率众径往凉州兵杀去。
牛辅率了骑兵,来回凿穿砍杀数次,只杀得残肢断臂一地,鲜血淋漓满身。尤有不足,见还有人引兵反抗。眯着双眼舔了舔嘴蜃,道:“众将士,随我去取此儿头来。”
麾下轰然应诺。
牛辅率骑绕了一圈,到得韩浩近前,望见旗号,不由怪笑一声,道:“还料营中主将已遁走,不料还在此处。不错不错,有胆识,且留你个全尸好了。”
韩浩闻言,肺都快气破了,把剑一指,喝道:“好贼子,竟敢偷袭我大营,拿命来吧!”牛辅闻言,双眸凶光一闪,道:“给我杀!”
泰山接壤青州,此处的汉子,一个个彪悍勇武,乃此时上好的兵源地。泰山兵与后来的青州兵、丹阳兵,都是同等级的存在。可惜王匡新募之兵,缺少训练。战阵之上,更讲究的是团体配合。这种新兵蛋子,又如何是久历沙场,尸山血海中成长起来的凉州兵的对手?
泰山军防守得虽然有模有样,但一来成军不久,二来刚才被凉州兵一阵好杀,已经杀得胆怯。未几,泰山军便渐渐不支,牛辅见状,仰天狂笑,一把长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每一刀下去,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泰山军见牛辅状若疯魔,不禁心中大惧。也不知是谁先嗷的一声大叫,扔了手中武器掉头就跑。于是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引起连锁反应,大军顿时崩溃,一个个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