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正在杨彪府中闲坐,黄琬也在,于是荀爽解释之前为什么替董卓说话:“诸君坚争不止,祸必有归,故吾不为也。”
黄琬道:“昔周公营洛邑以宁姬,光武卜东郡以隆汉,天之所启,神之所安。大业既定,岂宜妄有迁动,以亏四海之望?文先斯言,何错之有也?”
三人正相谈甚欢,忽有家仆来报,杨彪见家仆脸上神色慌乱,心中一动,道:“有何事,且慢道来!”
家仆拜道:“主上,相国今日于府上,收尚书周珌、城门校尉伍琼杀之,弃尸于府门外。”
杨彪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定。却又渐渐平息。杨彪把衣袖一挥,道:“你且退下。”
家仆悄然躬身后退。杨彪再看荀爽、黄琬神色,皆是惊疑不定,于是强作笑脸道:“某有些乏了,今日暂且到此,来日某再宴请慈明、子琰,如何?”
荀爽与黄琬亦不愿久留。三人匆匆而别。
正在杨彪心不自安之时,又传来消息,董卓令司隶校尉以灾异之事,罢免黄琬、杨彪三公之职。
黄琬乃邀杨彪诣阙相谢。友人相劝:“董卓残暴,子琰既坐罢官,莫若车驾南返江夏,归家隐居,可也。以免受西贼之害。”
黄琬是什么人,向来以正直刚烈著称,当年曾和陈蕃一同共事,为国选贤时得罪人无数,后来遭党锢近二十年,出来后屡为显职,后来为豫州牧时,率军平定州境盗匪,威名大震。是以董卓才把他征入京中,拜为司徒,旋又迁太尉。他也是个不怕事的,于是乃道:“昔白公作乱于楚,屈庐冒刃而前;崔杼弑君于齐,晏婴不惧其盟。吾虽不德,诚慕古人之节!”
见了董卓,董卓可以杀周、伍,然则杨彪与黄琬名重海内,他素敬之。于是得免。又复拜二人为光禄大夫。
当然,不要以为董卓不会杀名门望族的人。袁绍与袁术兄弟扯旗反董,董卓大怒,又恐袁隗为内应,于是把太傅袁隗一家老小全抓了起来,包括袁术弟袁基在内,二十余口杀得干干净净。
太傅号称上公,职居三公之上,董卓竟然把太傅都给宰了,这下洛阳城中鸦雀无声。对于迁都之议,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了。这下大家对董卓,有了个更加清晰的认识和了解。当时董卓常说我力能族人,大家以为董卓只是说说而已,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让百官不得不低头。自己为名节丢了小命无所谓,牵连家人,于心何忍?
董卓这也算是错有错招了,本来是纯粹想报复袁家兄弟,结果却把百官公卿给吓住了。董卓大喜,即令准备迁都事宜。
刘恪与关羽等人一路晓宿夜行,到了偃帅城外,藏太后与弘农王于军中,改旗易帜,打着董字大旗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见了县令,吴匡一脸倨傲,也不下马,直问道:“某来问你,最近可有可疑人马出现?”
县令见吴匡一脸蛮横,麾下兵将杀气腾腾,本来想说的话又咽进肚子的,陪笑道:“回将军,目前并无可疑车驾出现。”
吴匡哦了一声,马鞭在空中挽了个鞭花,指使道:“速去替某准备膳食热水,送至营中,若有怠慢,定斩不饶。”
县令迟疑了会,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将军,可有相国之关防?”
话言方落,吴匡一鞭就挥了过去,抽在县令身上,啪的一响,衣服破裂可见血肉。县令一声哀嚎,怒目而视,吴匡笑道:“哟,还不服气哪!”又提鞭欲打。
县令强忍一口气,心道,罢了罢了,有什么样的军主就有什么样的兵将,董贼连袁太傅都满门诛绝了,他麾下又岂有良善之辈,自己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受这等气作甚。
于是乃道:“既然将军军务在身,本官便不再打扰,稍待膳食与热水会有下人送至营中,将军等请自便,本官先行告退。”
县令一走,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刘恪笑道:“吴将军装得还挺像。”
吴匡之前为何进部将,久在京中,少不得有时候横冲直撞,欺压良善,此番本色出演,自然是像了。吴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出了偃师,就好了。”
却不知道,方才如此容易混过去,主要还是借了董相国的赫赫凶名。他们还不知道董卓先斩周珌、伍琼,又罢杨彪、黄琬,最后把袁隗一家给诛绝了。凶名传播四海。如今已是士人百姓心目中一等一的残暴之人。
吴匡在偃师又明目张胆的还歇了一日,临走还索要许多钱粮财物。这才大摇大摆的领军而走,县令见吴匡等人如此,更觉得这就是凉州兵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