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之后便是宴席,邵琛和程夏被王府的下人指引着坐到贵宾席的位置,程夏不在意位置如何,只在乎吃的好不好。
朱佑杬也是有心,便是流水席,也花费了大价钱做了最精致的吃食,尤其很多菜还是酸酸的,让胃口不太好的程夏吃了不少。
他们算是比较晚离开王府的,离开的时候小雪已经停了,月亮慢慢的爬了出来。
刚出了王府的大门,程夏便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程夏一愣,回过头去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换了家常服侍的朱佑杬。
程夏眉头一拧,突然就笑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穿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朱佑杬微微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看着邵琛说,“表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可以吗?”
邵琛良久不语,最后看了程夏一眼,笑了笑,将她身上的大氅系的更紧了一些,然后拍拍她的手,“去吧,我在巷口等你。”
程夏不知道朱佑杬想说什么,看他转身往另一旁僻静的小道走去,便也跟了过去。
走到没有人烟的地方,朱佑杬回过身来,负手而立,郎朗一笑。
不知为何,这样的朱佑杬,让她脑海中突然想起几句诗来,那是余光中《绝色》中的几句:
若逢新雪初霁,皓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月色和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程夏心口一窒,微微别开了头。
朱佑杬看了程夏很久,才想到要说什么,“明儿我启程去湖北,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程夏微微笑了笑,“一路顺风。”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朱佑杬不由得一阵苦笑,“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程夏轻叹一口气,“你以后会回京城吗?”
朱佑杬抬头望着空灵的月色,想了想,到底摇摇头,“京城是个伤心地,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程夏顿默,“那我们应该,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朱佑杬脸上的苦笑顿时僵住,双唇颤抖了几下,“先前我曾问你,我会在什么时候去世,你当时岔开了话题。现在,我们算是要永别了,你现在要不要告诉我一声,我还有多长时间的生命。”
程夏有些哽咽,她从来就不愿去触碰这一类的话题,不过他再次问了,她会说,“在三十一年后的七月十三,是你离开人世的时间。”他去世的两年后,他儿子朱厚熜便坐上了龙椅,成为了嘉靖皇帝。
朱佑杬突然笑了,“我以为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还有三十一年,1519年的7月13日是吗?还很长呢。”
长吗?他总共才活了四十几岁,而已。
朱佑杬看程夏脸色阴沉了下来,便笑着说,“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如果我们此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那么,在我去世前的一个月,来湖北陪陪我吧,就当为我临终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