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内,陶悠悠费了一阵chún舌才将杨微笑劝到休息室里面去,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陶悠悠这才发现,自从她们被拦在门口之后,李美言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难道她看到自己来了之后,便悄悄走了吗?
陶悠悠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也不愿去细想太多。看着虽然躺在沙发上,但是双眼却始终睁着望向天花板的杨微笑,她有种说不出的心疼感觉。
“微笑,你别这样,节哀顺变吧,你老公在天之灵,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轻轻的握住她那有些冰凉的纤瘦手掌,陶悠悠柔声在她耳边劝道。
“悠悠,你不会明白的,当年为了能够跟源续在一起,我们吃了多少苦。”微微眨了眨眼,眼角又有泪滑落,杨微笑的声音很小,很虚弱,好像如今的她只是一幕镜花水月,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源续的死也不是你的错啊,你不要过分自责,这样对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好。”看着杨微笑这幅模样,陶悠悠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安慰她,她知道,如今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第一次他带我见他家人的时候,他的妈妈就不喜欢我,说我的身份配不上拓玉氏,绝对不会允许我进拓玉氏的门。”杨微笑似乎没有听到陶悠悠说的话,她只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跟拓玉源续的故事。
陶悠悠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倾诉,于是也不打扰她,只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的听她说着。
“为了能够在一起,源续甚至决定偷偷的带我离开苍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岛国,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就在我们计划好一切的时候,他的母亲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母亲没有立刻阻止我们,她只是等到我们约定好出发的时间,然后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派人把我关了起来。第二天,源续在机场没有等到我,他一直等到第三天清晨,一直等到绝望,然后疯了似的去满世界找我。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知道了我被他母亲派人关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母亲最终答应让我们在一起,我只知道,在我被关的第五天里,当我踏出那个房子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
“我们相拥而泣,然后他掏出了一个戒指,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你一定想象不到他的求婚誓言有多浪漫,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求婚,要不要踏入这似海深的豪门之时,他对我说‘微笑,请让我用生命来守护你的名字,我一定会让你微笑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的。’就这样,我的心中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杨微笑说这话的时候,缓缓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代表着爱情的钻戒正闪闪发着纯洁夺目的光。
“我们终于结婚了,可是婚后的生活远没有我们想象的幸福。源续知道我不可能在拓玉家的宅子里很自在的生活,他向他的母亲提出要带我搬出去,结果遭到了他母亲的拒绝,并且我们为此付出了我从此不得踏出家门半步的代价。那段时间我过得很艰苦,豪门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压抑,虽然有源续在我的身边,但是来自婆婆的巨大压力让我喘不过气来,于是没多久,我便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你知道死亡的滋味吗?我有一次实在是受不了婆婆对我的侮辱欺压,躲在卫生间里割脉了。在我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源续那惨白得如同白纸一样的脸,他把我从浴缸里捞起来,抱着我一边跑一边哭,他说‘微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带进这个深渊,我也无法实现我曾经对你的承诺,我保护不了你,我知道现在即便是失去我的生命也守护不了你的名字了,你活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给你自由,好不好?’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很凉,我这才知道,我做了一件多么愚蠢,多么伤害他的事情。他那么爱我,我怎么可以在他身边自杀呢?”杨微笑说着,左手轻轻的滑向自己举起的右手,有一道浅浅的肉色疤痕在手腕处。
“后来我抢救过来了,可是源续却因为太伤心,诱发了他的病情,从此身体每况愈下……所以,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当年不自杀,如果我能每次在他发病的时候守护在他身边陪他度过难关,他又怎么会离开呢?”杨微笑说到这里,眼泪早已经泛滥成河。
“微笑,别说了……”陶悠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默默流下了眼泪,她终于知道,杨微笑跟拓玉源续的爱是有多艰难,也终于能够明白杨微笑的痛了。
“悠悠,你说,我的宝宝生出来会长得像他还是像我啊?”杨微笑收住眼泪,将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上,脸上洋溢起做母亲的幸福感来。
“像你们俩,宝宝一定会吸收你们的全部优点,眼睛像你的一样漂亮,鼻子像源续的一样挺拔,嘴chún像你的一样可爱。所以,为了你的宝宝,你一定要坚强,一定不可以倒下,知道吗?”心疼的摸了摸她那消瘦的脸蛋,陶悠悠轻声鼓励她道。
“是的,为了宝宝,我不可以再软弱了,我一定好好生下宝宝,然后抚养他长大成人。”杨微笑说着,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嗯,我会帮你的。”看到杨微笑总算是有了寄托,陶悠悠有些高兴的道。
接下来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关于杨微笑跟拓玉源续的话题,然后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陶悠悠起身去开门,却见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居然是杨微笑的婆婆。
“不知道陶管家有没有时间,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老太太似乎并不喜欢客套,她张嘴就开门见山的道。
“当然,请进。”陶悠悠说着,将老太太让进了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