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安顺有些支吾,这个话题,可真不好说。
“你不知道?”段誉又问,口气重了点。
安顺连忙躬身:“回太子,京城迁来的匠户,每户大概都到手了两三贯,地方的,”他悄悄抬头看了太子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说道:“多的能有两贯,少的,也就几百钱,”
段誉虽说对此已有预计,但这样的结果,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自古以来,上头拨下去的钱,免不了都会有截流,但这层层盘剥下来,五千钱,最后到手的只有几百,还真是又一次刷新了他的下限。
他相信,估计还有一文钱都没拿到手的。
对下面的那些官来说,既然从此以后都不是自己地盘上的人,哪还会管那么许多,想来允许他们把家当都处理完或带走,就已经不错。
“路上可曾有伤亡?”他强自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起来。
有些事,他也不曾想到,就如今天这原本在他想来,会是既气派又轻松的一段路程,换后来,你这么说,是在影射原来负责守卫的兵丁,但你既然是管事,出了什么事没你的责任?
安顺正欲说些什么,段誉却跳下马去,路边有一个拉着孩子的老人,后面倒着一捆柴,怕是躲避不及,见他们过来,头都恨不得低到了土里去。
“老人家,”段誉忙过去把他扶起来,“你可也是新来的匠户?”
那个老人衣衫虽旧,背后都打了补丁,却还算干净,一双手非常粗糙,段誉一握住,他连忙触电似的把手往后缩,“手脏,可不敢污了贵人,”
旁边的那孩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面有菜色,身上也是半新的衣裳,刚刚大概是在玩耍,脸上有几道污痕,身上也是泥点子,不知道是不是被打过,反正应该是哭了,两只眼睛下面,明显有白白的两小道。
此时躲在爷爷身后,悄悄的打量着段誉,见他看过来,忙把头缩回去,只能看到他一半的头发,像秋天的茅草一样枯黄。
却不小心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段誉觉得,那好像是拨浪鼓?
那个孩子和老人,却因为这,又齐齐颤了一颤。
段誉真是忍不住有些心酸,当然,他更介意的,是这个老人的态度,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差不多和他的头一样,卑微到了土里去。
他莫名的觉得有些臊。
“老人家,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老儿一家,原是京城里的瓦匠,”
哦,这么说,他们吃的苦还算是少的。
段誉看着前面成片新建的茅草屋,“你家在哪,能不能讨口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