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就要过年,在内城的徐相府中。徐阶最近心情不坏,今日西苑无事,只在天子那里作了一首青词,午后就回了家。
今天他感觉自己状态很好,那首清词写得非常好。到此,其中的一个句子还在心中回荡,久久不能放下。
或许,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所能写出的最好的佳句吧,若就这么焚烧祷告上苍,不能传诸后世,倒是可惜了。
哎,自己今生所有的才华都消耗在青词一物上面了!
徐阶有点不甘心,忍不住磨了墨,提起笔将刚才所作的青词录到一本小册子上。写完,品味一番,又偷偷藏在书架里。
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传到天子耳朵里那是对上天的不敬,又是一场毫无必要的风波。
藏好,看到周围无人,龟相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抬头朝书屋外望去,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们正在打扫卫生。
徐府极大,连日大雪,每天光是扫除都是一桩费时费力的活儿。更别说马上就是小年,按照各地风俗,家里都要从里到尾好生清扫。
此刻,小子们都累得满头是汗。估计是不知道徐大老爷今天会回来得这么早,以为阁老不在,下人们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苟四,你还真是一条小狗,干起活儿手脚就不能麻利些。看你扫雪,狗爬搔吗?扫地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温文尔雅。”
“小李,把石缸里的冰敲了,换上干净水。别说咱们府上,就连宫中仁寿宫,那么多人守卫,不也被一把火烧了。这过年过节的,到处都在放炮,若是走了水。要用水的时候,缸子里都凝了,那不是要人命吗?”庭院里有两个大石缸,平日里都盛着水,就是用到关键时刻。
“闹闹闹,闹什么闹,说得好象谁在偷懒似的?”有人被说得烦了,忍不住出言了,小畜生,这个小畜生……儿子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徐蕃说到愤怒处眼睛里全是怒火:“儿子查过了,那涂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给些烧埋银子就能打发了。若不肯罢休,有的是法子整治,父亲大人不必忧虑。儿子想的只是,阿九那小畜生坏了名声,只怕严家再不肯要了。”
“说得是。”徐阶缓缓道:“我有心结好严家,此事关系到我能在内阁立足,也关系到你的前程。对了,我两家定亲之后,首辅已经点头让你补一个六部郎官。如今,只怕是人家要反悔了。”
“六部郎官?”徐蕃低呼一声,瞬间心就沉了下去。这是多大机遇啊,如今却怕是凉凉了。
呆了半晌:“都怪儿子教导无方,治家不严,等下打不死那个畜生!”屋中全是徐蕃咬牙切齿的声音。
徐阶看了一眼如丧考比的儿子,呵斥道:“枉你还是个读书人,遇事竟然失态,你胸中的静气呢?不就是个郎官,做不成就不做。倒是严家那边,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是是是,父亲大人教训得是。只是,这事该如何了局?”
徐阶想了想,缓缓道:“当初老夫之所以让阿九嫁去严家做妾,有两个原因。其一,阿九不过是庶出,给人做妾也无妨;其二,阿九在老夫所有的孙女中长得最好看,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徐蕃点头,道:“这小畜生倒是生得好。”
徐阶说:“正因为生得好,送过去,严绍庆必然欢喜。现在阿九再嫁过去也不妥当,只能另外选一个,相貌不能逊色阿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