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仔细看了一遍,满意的点了头,她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让下人去小厨房给长平做些吃的端来,也就是这时候,长平被应天书院的人送来了。
送长平回家的还是他所在丁字班的,教导茶艺和教导马术的两位师傅。
其余师傅今天都有课,只有茶艺师傅今天一天空闲,那只有他跑一趟了。而教导马术的师傅,他稍晚些也还有一节马术课,不过长平到底是在他的课上受伤的,这位马术师傅很内疚,所以问山长请了假后,随同茶艺师傅一道过来送长平回家。
见到瑾娘,那两位师傅没有因为他是女眷就轻视她,而是非常郑重的先给她道歉。
不管如何,长平在应天书院受伤是事实,虽然受伤的原委有多方面,但学生在书院受伤,书院总归要承担绝大部分责任。所以两位师傅很是诚恳的表达了歉疚,还道是这几日先让长平在府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上课。到时候自有师傅给长平补课,保证他的课业不会拉下。
之后又是一番诚恳的致歉,两位师傅甚至还歉疚的对瑾娘作了一个揖。瑾娘自然是不受这礼的,连忙避开了。随后又说只是孩子顽劣才出了这种事故,和书院没多大关系,夫子们不用内疚等话。
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瑾娘就送两位夫子出门。
她原本是张罗了饭菜,想款待两位夫子简单用过,再让他们离去的。
无奈家中没有待客的男主人,而她是一介『妇』人,也不好在外男面前多说些什么,更遑论是陪客了,那更是出格的事情。且两位夫子君子风度,也非常避嫌,所以最后坚决推辞了这一顿午膳,只留下一些给长平的养伤的『药』材,就相携离去了。
两位先生走远后,瑾娘就摆手让人去请桂娘子。
长平的断腿已经包扎过,也上了夹板,伤情都处理好了。虽说如此,瑾娘尤且不放心,还要等桂娘子亲自过目过,才能安下心来。
桂娘子是和翩翩、长乐、小鱼儿一道来的,
翩翩三人原本在钱夫子处上课,结果课上到一半,外边就传来细微的喧闹声。她们隐隐听出是长平受伤被书院的夫子送回家了,一边忧心长平的伤情重不重,究竟伤到了那里,要紧不要紧一边担心他吃了大苦头会疼的掉眼泪。几个小姑娘想着想着就神思不属起来,恨不能跑出去亲眼看看长平的情况才好。接下来她们自然无心听课了,钱夫子讲的什么她们完全听不到耳朵里边去。
钱夫子看见这画面,也怜惜她们兄妹情深,便停了课,让她们过去探望长平。
半路上碰见青禾去请桂娘子,翩翩几人干脆就等桂娘子来了一道过去。
先不说翩翩几人看见长平鼻子泛红,面『色』青白,吊着个伤腿,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的画面,她们有多痛心。只说桂娘子给长平重新检查过后,就说“一切都好。书院的师傅医术高超,比我还略胜一筹。这位师傅应该是擅长处理跌打损伤的。他这接骨的手法干净利落,骨头也接的好,即便是我,顶多也就处理到这程度。长平的伤口没事,如今需要注意的,就是好生修养。”
桂娘子又说了一些饮食忌讳等,就离开了。
她走后,长平屋里留下的都是自己人,瑾娘这才发飙。
她直接一指头点在长平额头上,“让你调皮,让你骑马。别的学生都知道雪天路滑要当心受伤,偏你是钢筋铁骨做的,不怕摔不怕疼是不是?你看看你,如今腿骨折了,躺床上了,这下满意了吧?”
长平委屈巴巴的看着瑾娘,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滚落下来。
不过两个妹妹和小姑姑都在跟前看着,他若是哭鼻子了,这脸可就丢尽了。
所以尽管长平也觉得有些委屈,到底是硬撑着,抬着下巴看着屋顶,一句话没说,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瑾娘看见孩子这样能不心疼么?心疼死了好不好?
长安长平被她养了几年,他们在这期间都交付了感情,虽说不是亲mǔ_zǐ,但处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
这就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似得,你说他磕着碰着了,当娘的心不得难受死?
瑾娘也难受,除了难受还想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你心里都没点数么?怎么还敢以身犯险?都说君子不立围墙之下,长平读书都好几年了,连这道理都不懂,那这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心里气啊,恼啊,可恼过气过,教训过,还得给孩子讲道理,得让他知道这次真的做错了,让他意识到错误,下次不再犯类似的错误,那这顿苦头才算没白吃。
索『性』长平只是活泛了些,跳脱了些,实际上也懂事知礼,知道瑾娘一通教训都是为他好,因而心里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错误。
他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抹了一把脸,低声说了句“我错了,以后再不敢逞能了,也不敢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
瑾娘心里其实已经满意了,但话却没说,只让长平继续反省着,要把这次的教训记一辈子。不然,回来让你二叔继续教训你。
长平一听“二叔”两字,脑袋都大了一圈。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瑾娘,希望瑾娘打消刚才那种心思。
做什么需要二叔亲自上场?
二叔多劳累啊。
每天要去衙门,阅读编纂那些堆积成山的书籍。还要进宫给皇帝皇子讲书,还要参加诸位大臣家里的各种宴会来来往往没个停歇的时候。
二叔太忙了,他这里的这点小事,就不劳二叔费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