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年三十了,翩翩几个至今没有过来翠柏苑,想必是在府里忙活。
大年下的,瑾娘也坐不住了,赶紧用了早餐就裹着厚厚的斗篷出了门。
果然,一出翠柏苑,就见小鱼儿正指挥着府里的丫鬟婆子们挂灯笼贴窗花。
瑾娘见状就问,“你姐姐和小姑姑呢?”
小鱼儿看见是娘亲过来了,喜得眉开眼笑,还不着痕迹的把小腰挺了挺。
她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府里的事儿她能操持许多许多。看看,这府里是她看着人清扫打理的,树木是她看着人修剪的,花卉上挂的绢花是她看着布置的,如今就连这灯笼和窗花,也是她亲自盯着妆点的。
她真是不容易,她可真是太能干了。
小鱼儿矜持的回答说,“姐姐和小姑姑一人在厨房盯着今天的年夜饭,一人在交代嬷嬷给下人们发月俸和过年的福利,都忙着呢。”
今晚上吃年夜饭,一些大菜一大早起就该张罗起来了,不然担心赶不上晚饭。
另外过年主子高兴,也要给下人添些彩头,像是月银什么的,这个月势毕得多发点,就是新衣新鞋之类的,也是人人有份,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瑾娘听了心中慰藉,再一次感叹,家里有几个长起来的小姑娘是真好,都快把她这个长辈替出来了。等她们再大几岁,就能把府里所有的事儿扛起来,那时候她就无事一身轻了。
但随即又想到,等小姑娘们等抗大事儿的时候,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说起来孩子都是替人养的,心酸。
瑾娘就扁扁嘴巴拍了拍小鱼儿的肩膀,“小鱼儿继续忙,娘去厨房看看。”
小鱼儿看着娘亲潇洒走开的步伐,不开心。她这么能干娘亲竟然都没夸奖她,好失落。
瑾娘走近厨房,远远的就瞧见翩翩和李和辉站在一处说话。两人身边还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他们虽然是相对而站,但距离不近,很守分寸。
瑾娘距离两人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两人面上含笑,眉眼盈盈的样子,也知道说的投契。
瑾娘想了想还是不过去讨人嫌了,倒是回头得旁敲侧击一下,看李和辉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另外,他的亲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完全做主的,还要得了老郡王妃的首肯才行。老郡王妃为人如何他们不知道,只从李和辉透漏出的信息拼凑得知,那是个规矩严明,却疼爱孙儿的老人家。这一点没有指向性,所以瑾娘也不知道,这老人家究竟是个什么脾气,自家翩翩能不能讨得老郡王妃的喜欢。
至于庄郡王妃,这人就不考虑了。连自己腹中爬出来的儿子她都不喜欢,还能指望她对李和辉的媳妇多几分疼爱?青天白日的,还是别做梦了。
庄郡王妃和李和辉mǔ_zǐ之间的关系疏离,倒是不用多考量她的脾性,因为早先李和辉曾无意中和徐二郎说起,若是成亲了便会想办法分家。
若是如此,自家翩翩嫁过去上边没婆婆拿捏,这桩婚事也不错。
而如今最关键的,还是说通老王妃……
瑾娘心里想七想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绕着小路进了大厨房。
厨房中掌勺的厨子和干杂活的婆子们忙的脚不沾地,但即便忙碌,他们面上也满是笑容。
毕竟一年到头,就这一天能放开了吃喝。主忍家大方,今晚上下人的宴席也是上好的。不说鸡鸭鱼肉样样齐全,甚至就连比较稀罕的牛羊肉也是不缺的。
若是今晚不用当差,侥幸还能分得几口酒喝,那真是再好的日子也没有了。
众人冷不丁看到瑾娘进来,都吓了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起身见礼。瑾娘就摆摆手,让他们各忙各的。
她只是视察视察情况,又不是来挑刺的,所以远不必这么惶恐。
瑾娘在厨房绕了一圈就出去了,关键是她在这里大家做活儿都不自在,个顶个的束手束脚的,就连大厨做菜都掌握不好火候了。
与其在这里碍事,不如去别处看看。家里的对联好像还没贴,她得盯着徐二郎写好了让人贴上。
河州这里是三十下午贴对联,这风俗和京城与平阳有些不同。但都说入乡随俗,他们还是按着这里的风俗来吧。
瑾娘就转到了徐二郎的书房。
墨河在外边守着,看见瑾娘过来赶紧见了礼给她推开书房门,还顺口给里边在看书信的徐二郎说了句,“夫人过来了。”
徐二郎在看宿迁和林父发来的书信。书信是随着两家的年礼一起在今早到达的,那时瑾娘还在睡觉,徐二郎就没有叫醒她。此时看见瑾娘过来,徐二郎就冲她招招手,“岳父的书信,你来看看。”
徐二郎说着又继续看起宿迁的信来。
宿迁在信中说了朝堂中一些动向,另外着重表达对他喜获三胞胎的羡慕嫉妒很。这个思想在上一次来信中,他已经表达过了,此番又提起,宿迁对此的极度羡慕可见一斑。此外还说了长安长平两个小子在书院如何,徐父徐母身体是否康健。从这些也可以看出,在他们不在京城这段时间,宿迁当真非常关照家里。不说对家中的孩子多看顾几分,就是家中二老,也是逢休沐必定过去请安的。
这是情分,徐二郎记着。因而看过书信就感慨一声,“回头再拿一根老山参给宿迁送去。他家中父母也上了年纪,府里备着老参也能防个万一。”
瑾娘随口就应了一声,她没看宿迁书信,但只听徐二郎这意思,就知道宿迁肯定是为家里做了什么。人家替他们照看家里,他们送老山参回报是应有之意。人情往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这一来一去的,情分就愈发厚重的。不然只指着一方面付出,迟早散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