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和冯春二人,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边,相顾无言。
他们打心眼里,敬佩着对方。
“上来吧,水里凉。”
许久之后,冯春说道。
杨春不答,平静地朝冯春的方向游过来……
身后荡起了层层涟漪……
此刻的冯春是垂钓者,而他便是那正被吊起的鱼儿。
游到浅滩,杨春改游为走,一步步地朝岸上走来。
杨春只觉身体愈发沉重了,他只能勉强拖着那木讷的躯壳,向前挪移。
“咱们走吧,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
冯春轻声说道,眼神中竟透露出些许哀伤。
“好吧,我收拾下东西,等我……”
杨春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黄色袋角,叹声道。
冯春没搭腔,转头望向派出所的方向,有两人正在便自己的方向奔来。
“同志!”
听见杨春的说话声,冯春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突然一个装满了鱼的水桶,想自己砸了过来,势大力沉。
杨秋欲躲闪,已然不及,他只好忙不迭地张开双手去接,手中的黄色袋角,飘落到地上。
冯春反应迅速,立即朝前方掷出水桶,弯腰欲捡起地上的袋角。
忽然他余光瞥见,一物寒芒一闪,朝自己刺来,他不及多想,向后退去,脚下竟然踩空,心道:“不好……”
“噗通……”
冯春重重地跌入水库之中……
杨春右手持一把钢筋制成的简易鱼叉,躬身抓起地上的袋角,疯也似地,朝山上奔去……
“砰!”
一声惊魂的枪响,身后有人正在鸣枪示警,杨春哪里经历过这些,脚下一软,竟向后仰头栽了下去……
完了,全完了……
杨春闭上双眼,心灰意凉。
没滑出多远,他的身子竟被一棵大树阻拦住了。
杨春心头大喜正欲起身,忽然瞟见左手中的袋子,不禁仰天长啸了起来……
他看见那落荒而逃的飞鸟,
他看见那窸窣落下的松絮……
这他妈,哪里是自己剪下的那一块袋角啊!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彻头彻尾的局!
到底是谁,出卖了老子!
一个念头,在杨春的脑海中闪过……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她!”
杨春绝望地嚎叫着,听着山脚下,呼喝的人声,越来越近。
“扑棱扑棱……”
他腰间的两条大鱼,翻腾了起来里。
“对……我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去,我还要给她送……”
杨春突然又挣扎着起身,朝山中奔去……
望着杨春奔去的背影,冯春对身旁同事说道:
“大周,大刘,你俩回去通知刑警,再叫上人,去白银村围堵,这人一定是要回村子里……”
说完便独自朝山中奔去……
“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回村子里啊!”
身后大周叫道。
“说不出,只是感觉,请相信我……”
冯春朝身后喊道。
不会错的,身份已经暴露,他刚才分明已经放弃了……
人在穷途末路之时,唯一的执念,便只剩下回家了吧。
一定是这样,这一点,冯春比谁都确定。
杨春,你究竟还在挣扎什么……
…………
杨冯二人在树林间追逐,像两只相亲相爱的蝴蝶。
杨春望着前方的路,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冯春嗅着山林间的味道,心里知道,这是他必须跨过去的魔障……
白银村,当年因银矿成名。
曰本人在东北的那段日子里,为了将矿产运出这个山沟沟,在镇上和白银村之间,建了若干索道……
一批批的矿产资源,被装进斗子里,挂在这条山间索道上,被“土匪”粗暴地运出了白银村。
…………
二人追逐了很久,各自都已筋疲力竭。
杨春见甩冯春不掉,回身摆了个手势,喘着粗气道:
“歇……歇一会儿行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