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大哥杨春。
“等会大哥,八郎没醒呢。”
杨秋压低嗓门回应道。
“哦……哦……”
杨秋见窗外人影身形一颤,想来是疏忽了顾及八郎,一经提醒,有些惊慌失措了。
杨秋连忙爬起身来,套上棉衣棉裤,披了件大衣,便出到门外。
“啥事啊大哥。”
杨秋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嘴里含糊地问道。
“你穿好衣服,去我家吃个早饭,然后跟我去趟粮食厂。我家今天卖粮,你跟吴厂长比较熟,给咱们少算俩水份,卖个好价钱。”
杨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每年冬末或者初春时分,都是农民们卖粮比较集中的时候。
卖粮,在东北一般都是指卖苞米。
而这卖粮,端地是一门技术活儿。
从某种角度看,它与炒股票,赌石等行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苞米价格不稳定,什么时候还观望,什么时候该出手,考验的是粮农的眼光。
但大部分农民还是习惯扎堆儿卖,除非急等着用钱的人家外,大部分都会赶在年前或者刚开春儿时候出手。
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过年了。
这几天里,各个村的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给自家的牛马车装上斗子,把脱了粒的苞米,一车车地往粮食厂送。
每天一大早,便有许多牛马车来排队,若去得晚了,便只能熬着夜一点点地往前排。
特别是粮价高的时候,排着队的人便更多了,可能一排就排出好多天,待轮到自己时,粮食便掉了价了。
粮食的标准价格,并不是指农民手中粮食的最终交易的单价。
这里说起来比较复杂,我们化繁为简,简单说一下。
粮食水份越低,实际价格就越接近标准价格。
相反地,水分越高,实际价格就越低于标准价格。
所以说,决定粮农一年收入多少,有两个因素。
标准价格和苞米的水份。
苞米价格是随行就市的,只能靠眼力去分辨。
而水分这一块儿,便有些文章可以做了。
找个体面人,找厂子里的人通融通融,有时候会把苞米水分往下降一降……
而杨秋,便算得上是白银村的体面人了。
这次杨春便是叫他帮忙,去给粮食“降降水儿”。
杨秋稍一皱眉,外人不知,他跟吴厂长如今因为手表事件的缘故,关系变得微妙得很。
“这个……给晓芳补补身子。”
杨春伸手,递出半筐土鸡蛋。
“大哥你想多了,我能要你的东西吗?”
杨秋无奈地摇着头,说道。
“不是给你的,给晓芳的,快拿着。”
杨春态度坚决,不容商量。
“唉……好吧大哥,我且去试试,但并不一定能帮上你啊……”
杨秋说道。
“好,好,哥都明白,你快去穿衣服,吃完饭咱赶紧去,争取天黑之前卖完这一车。”
杨春喜道。
杨秋也没言语,拎着小筐,转回屋内。
不多时,他就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裤,来到杨春面前,一摆手道:
“走吧,咱去会会吴厂长!”
二人一前一后,在晨暮之中,朝杨春家走去。
杨秋不知,自己便是从此刻起,发现了商机。
呲……
一条条引线,开始被引燃了……
“我喜欢看烟花,你知道烟花吗?”
“不知道,啥样的。”
“从天而降的,美丽的大火球”
“哦,没见过。”
“你能放给我看吗?”
“嗯,能,有机会一定能。”
晓芳躺在被窝里,瞪大了双眼,痴痴地望着墙上爬行的一只蜘蛛。
该死,
谁都别想束缚我。
“啪……”
晓芳看着手掌中,被挤压爆裂的蜘蛛尸体……
阴冷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