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晓芳的救命钱,杨秋哪里敢怠慢,忙打开箱子查看,果真如老修头所言一般,一分都没少。
“咋样,信了吧?”
老修头儿笑道,随即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既然放心了,便安心睡吧,不早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杨秋一听此话,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颤巍巍地问道:
“老人家,你说……说现在几点了?”
“差十五分钟十二点了,咋了?”
老人问道。
“坏啦,坏啦……”
杨秋好似着了魔般,不住地说道。
“你这是咋了……”
老修头儿不解地问道。
“老人家,南湖公园有个纪念碑,怎么走?”
杨秋急切地问道。
“哦,离我这儿不远,我每天早晨都去南湖遛弯儿,出了门左拐,走到头直行,也就二十分钟的脚程,你看那个,那个发着光的,就是那个纪念碑了。”
杨秋连忙向窗外望去,果真见到前方不远处,一个镶嵌着黄色灯带的高大建筑,孤独地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泛着光。
“多谢,我走了!”
杨秋未及多言,拎着皮箱便跑出了老修头的家。
老修头住的房子,可以说是这城市,最早的一批楼房中的一个了。
走廊的灯,早已经全都不亮了,好在他住在二楼,杨秋如瞎子一般,在黑暗的楼道中摸索着,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楼外……
杨秋借着月光,按照方才老修头的指示,一路狂奔着。
原本二十分钟的脚程,杨秋仅用了一半的时间,便来到了南湖公园内……
他瞧见那巨大的门型建筑,就在前方不远处。
杨秋咬了咬牙,脚下更加快了速度。
刚好十二点,他来到了这座纪念碑前。
但见得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似在沉思着什么。
“是你吧,是你绑架了我媳妇吧,我把钱带来了,快把我媳妇还我!”
可能是酒气未消,也可能是在b城见识了风浪,此刻的杨秋,神态自若,气定神闲地说道。
很奇怪,对方竟无人应答。
杨秋心中大喜,看来还来得及。
“喂!钱我都带来了,我媳妇儿人呢?”
杨秋向前迈出几步,声音更加洪亮地吼道。
对方仍是不答……
杨秋发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向前连走几大步,上台阶来,定睛一瞧……
只见此人耷拉着脑袋,四肢笔直向下垂着,双脚悬空,与地面有五公分的距离,脚尖指地作翘脚状……
脖颈处套着一条小拇指粗细的绳子,绳子另一端系在纪念碑上,打了死结。
毫无疑问,此人已经缢死在这纪念碑前。
想来是这纪念碑甚是宽阔,这绳子只绕了一圈,也使得此人与纪念碑之间的绳子,所剩无几,几乎全部被此人的头部遮挡住了。
若不离近了看,是绝对看不到这人与碑之间,还系着绳子的。
杨秋见此情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纪念碑前……
一阵寒风袭来,这具尸体,竟随风轻轻摇动起来,像杨秋家挂在通风处的那条酱腊肉。
杨秋只愣住了一会儿,便起身来,朝四周喊道:
“晓芳,你在哪儿……”
“晓芳,你在哪儿……”
“……”
杨秋直喊得喉咙发紧,突然风向一变,杨秋听见西北方向有游丝般微弱地哽咽声。
杨秋连忙拿起小皮箱,朝西北方向奔去……
临行前,他回头望了这尸体的侧脸一眼……
好一个紫黑色的大方脸啊!
杨秋奔出三百米左右,行至南湖堤前,便停下了脚步。
皎洁的月光下,但见得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体不住地抖动着,双手背在身后,正颓坐在湖面之上,口中似被封堵住了,发出“呜呜”的啼哭声……
“晓芳,媳妇儿!”
杨秋大声喊道,下了花岗岩台阶,来到冰面上,冰上很滑,他减慢了速度,一步步地向前挪动着。
晓芳也听到了杨秋的呼喊声,止住了哭声,扭过头来朝着杨秋的方向,“呜呜”地闷声叫嚷着。
杨秋来到晓芳面前,见她的双眼被黑布蒙着,嘴上封着几层厚厚的胶带,双手向后背着,缚在身后。
杨秋连忙解了缚住晓芳双手的绳子,摘下她眼前的黑布,撕掉了那几层胶带。
晓芳揉了揉双眼,眼前景物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正关切地望着自己,瞬间起身,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身体,号啕大哭起来。
这一整天来发生的事,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的意志已崩溃了千回万回。
杨秋也伸出了双臂,紧紧抱住晓芳……
二人在这宽广的湖心之中,坐在刺骨的冰面上,相拥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