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呆了一呆。

在听他讲完这句话的时候, 她的第一个反应, 是直觉他在开玩笑。可是听他的语气，又似乎完全不像是在玩笑，一时不禁有些愣怔。

下一秒，她忽然就从被子里坐直身子, 愣愕道“下、下楼？！”

“是啊。”顾骁悠哉地。

“你在楼下？”

从床上掠起来，温恬直接跑到窗边，有点难以置信地拉开窗帘。

正对着她窗外的楼下。

一盏路灯在地面划出一道漂亮的光圈, 灯下的木质长椅上, 懒散地坐着一个穿着一中夏季校服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那里究竟坐了有多久了。他正抬头往上看。

似乎看见她看过来，他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起身。

温恬诧异极了。

“你……你……”话都开始的不利。

顾骁轻哂，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媳妇儿, 我都在这儿了, 你就可怜可怜我，下来见见我呗？”

他的声音穿过空气，穿过夜雾，穿过楼层从声筒里传过来，“今天风好大, 冻死我了。”

……

温恬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一件这样冒险的事情。

看到顾骁就在楼下之后，她偷偷走出房门，以上卫生间的名义, 看了看张美君的房间。

确定了张美君已经睡了，她这才返回屋里，随意扯了两件衣裳胡乱套上，又拿了件宽松的大外套，蹑手蹑脚下了楼。

大约是要下雨的缘故，今晚的空气的确很凉。

不敢踏亮声控灯，她直接就着手机的亮光摸着下楼。心脏止不住地狂跳。

一直走到一楼，拧开防盗门，温恬走出去。

她刚一踏出去。

一只手忽然从门后伸出来，将她拉过去。

紧接着迎来的是一个怀抱。

温恬一愣。

“我就知道是你。”

顾骁的声音就响在她的头顶，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方，手臂收紧，“刚听脚步声就知道了。”

他的怀抱温凉温凉的，身上似乎还有夜风与夜露浸过的味道。

她静了几秒，慢慢将他推开，把手里的外套递过去。

“给，你身上好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穿，你先暖一暖。”

顾骁笑了，将外套接过，却没穿。

“先等会儿。”他又伸出手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脖颈，手臂锢得紧紧的，“先让我抱会儿。”

温恬微怔，整个人被他紧拥在怀中，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抬起，犹豫了一会，慢慢贴上他的背。

她在他怀里轻声开口“顾骁，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想见你啊。”他的声音轻响在她耳边，有点闷闷的。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忘了。”他低低地“反正，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你和你妈妈走了，我就直接跟过来了。我怕你不方便，等你房间灯亮才给你发的短信，你一直没回，我打了电话才知道你关机，就一直坐在这儿来着……”

温恬轻怔。

一时间，竟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溜进了心里，酸酸涩涩的，bī得她眼眶一热。

她无声无息地攥住了他的衣角，“对不起……”

他反而笑了，略微放开她，伸手勾了下她秀挺的鼻梁，“我不都跟你了你不用跟我道歉，又不是你bī我来的。”

温恬没有话，垂眼沉默。

这一处是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厚重的防盗门遮去所有的视角，仅能透进来一丁点光。

她低头默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对他“顾骁，我明天……要去乡下我姥姥家，假期不能跟你出去了。”

“啊？”顾骁一听愣了，声音都稍微高了点。

“嗯……”她心里愧疚，不知道究竟该些什么，只能“我妈坚持让我过去，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顾骁静了一静。

“你姥姥家在哪儿？”

“清水镇。”她答“很远，一天只有两趟大巴车，一早一晚，肯定是来不及回来的。真的不好意思……等我回来，再补偿你，好不好？”

他垂下眸，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好吧。”

尽管心中失望，他还是轻轻扬了扬chún角，揉了下她的刘海，“这一次不能一起就算了，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没关系的。”

温恬仰头看他，“你……生气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笑了一下，“大不了，我们就高考之后再。”

“谢谢你。”温恬微笑，由衷。

时间一点点过去，十二点都已经过了。

整个区里都是一片静悄悄的，四周百家的灯光都已没剩几盏。

听着外面阵阵风过，温恬轻轻出声，“顾骁，我得回去了……”

“嗯。”

“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先不睡，你到了家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嗯。”他浅浅应了两声，“好。”

“衣服你拿着，这个卫衣是中性款，男生也能穿。”她抬头看他，犹豫地转身，“那我上去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