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课上, 安雨丝和往常一样, 一下了课就直接奔往图书馆。
图书馆里人很稀少,多数的学生都趁着课活,抓紧时间出去玩了。
透明落地窗晶莹透亮,有温润的阳光直映进来, 满室书香。
蹑手蹑脚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安雨丝住。
立在一个人影的左后方,她心翼翼地伸手, 想要拍他的右肩膀。
可还没等她碰上他的衣角。
座位上的人已经平静左转过头, 看向她。
“呀!”
安雨丝吓了一跳,飞快把手缩回来背在身后,讪讪笑笑,“嘿,嘿嘿, 那个, 我……”
沈星河轻笑一下,没有戳穿她没得逞的恶作剧,平静“你来了。”
“嗯!”她用力点头,吐吐舌头,“抱歉, 来晚了!”
“还好。”
自从那一次值日他们在教室遇见,这段时间里,安雨丝和沈星河已经逐渐熟起来。
每到活动课时,沈星河就会来图书馆自习。安雨丝也时常会出现。
每当碰了面, 两人就会互相微笑打声招呼,然后各自占据桌面的一角。互不干扰。
等到临近下节课上课时,一方提醒另一方,再一同回班。
打破默契的原因是前几天。
那天她在做一套英语卷时,发觉有一道题不会。
她冥思苦想了许久,正当打算翻答案看解析时,耳边却忽然飘来一个声音,清清冽冽。
“这道题应该选c。很简单,光看前后句你选a的确没错,但是其实那是误导句,作者的真正主意图在第三段第二句体现。”
安雨丝愣住,回头才发现沈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身后。
脸一下烧起来,“你你……”
他微笑,轻飘飘捏起她的试卷。
“要不,这张卷子我帮你批吧。”他提议“这套卷子我做完了,答案有错的。你别看答案,我能给你批对。”
安雨丝受宠若惊,却自然愿意。
在他对面坐好,安雨丝摊开书。
沈星河的桌面上已经摆好她上次那张英语卷,卷面有几处标红。
“你上次那张卷子我已经看过了,完成的很好。”白皙的手指指住几处又问题的点,他为她仔细讲解,“你英语基础很bàng,只是有几处地方太大意,比如这里……”
沉冽好听的声音像是微风,静静拂过耳畔。他身上有好闻的皂香。
安雨丝默默用余光偷瞄着他,心中是心翼翼的喜悦。
静静讲完题,沈星河把卷子推到她面前,“懂了么?”
“……啊?”安雨丝一愣,一下回过神,“啊,啊!懂了,懂了!”
看她这一脸懵懵的模样,他不禁就有点想笑。
“真懂了?”
“真懂了。”她点点头。收起试卷夹在书里,犹豫了一下“沈星河,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她舔了舔chún,眼神有些期待,“这次夏令营,你去吗?”
没能想到她会问这个,沈星河愕了一下。
接着平静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她有些失望,脱口便问,“因为你家里的情况吗?”
话一完,她就忽然有点后悔莫及,“对、对不起……”
沈星河顿了顿。
“没事。”他很快轻松一笑,摇头大方“差不多吧,费用太贵了,我就不去了。”
安雨丝攥紧手,心翼翼道“那……如果不用考虑费用的话,你会去吗?”
“不用考虑费用?”
“嗯!”安雨丝兴奋道“沈星河,我打算跟温恬方艺晓琪,还有宋城顾骁他们一个组,现在组里正好还缺一个男生,你来吧!至于你夏令营的钱,我可以给你出!也不用你还的!你跟我们一组,我们一起去,怎么——”
她的话没完。
因为她发现对面的沈星河不知何时已经变了脸色,冷淡地看着她。
她一怔,剩余的半截话顿时吞回在肚子里,“沈星河……”
“不用了。”他抿chún,只淡淡吐出这几个字。直接垂下目光。
直觉自己这样应该是触碰到了他的自尊,安雨丝心里忽然慌乱,急着解释,“你、你听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也参加夏令营。你可以拒绝,但你别生气,你——”
“你别了。”沈星河打断她。
冷冷盯了她一眼,他直接收整好书,起身就离开了。
安雨丝怔住。
“沈……”
她想追上去,刚一起身却又生生忍住。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阵懊悔。
·
晚上,沈星河家。
星河卖部的牌子灯还亮着,房屋内空间bī仄,仅有的一处空余的地方放了一张的餐桌。
桌上菜色很简单,只有一碟清淡的油菜豆腐,一盘豆角土豆,以及一碟榨菜。
沈星河坐在桌后,正专心致志地闭眼背着课文。
他没脱校服,洁白的校服衬衫穿在身上干净清冽,与周身的杂乱格格不入。
盛了一碗米粥,沈母轻轻放在他面前,“星河啊,等下再学吧!先吃饭。”
“好。”沈星河应声睁眼,直接拿起筷。
沈父还在外面搬货,沈母走到门口朝外喊“老沈啊!等下再搬!饭好了,快来吃饭!”
“好!”
沈父应声。
很快掀开门帘进来,他喘着粗气擦了把汗,洗过手上桌。
饭桌上。
沈父从那一盘豆角土豆中捡出几片为数不多的肉片,放到沈星河碗中,“来星河,多吃点肉,学习辛苦补补大脑!”
接着又将仅剩的几片放到沈母的碗中,“你也多吃!怎么都不吃肉呢?瘦得都不好看了。”
“你怎么都给我了?”沈母嗔怪,忙将肉又夹回沈父碗中,“你不吃了啊!”
“我吃了,吃过了!”沈父和她推搡,不由分把肉又夹回去,作势怪罪,“你你,这怎么就放这么点肉?下次多放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嘿?”沈母不甘回驳,“我早了多放点,那不你够了够了的吗?怎么还赖上我了……”
他们两人你一来我一去的拌嘴,沈星河在一旁看着。
尽管早已经习惯,却仍是忍不住轻笑。
他默默吃了一口饭,心里犹豫了好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叫了声,“爸……”
“嗯?”沈父扭头看过来。
他似乎有伤,扭头的瞬间牵动颈椎,立刻捂住脖子,“哎呦……”
“怎么了?用力过猛了吧?”
沈母立刻敏感地撂下碗,“我看看我看看……哎呦我就你这颈椎不好不能抗东西吧!让你雇个工你偏不听!你那箱子多重啊你非自己扛,现在又难受了吧!”
“一个工最便宜一时也得十块钱,雇那多不值当啊?再就两个箱子,不至于!”沈父笑呵呵地。
“你还笑!”沈母轻拍了他一下。
沈父一下又垮了垮脸,“哎呦你轻点。”
默默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