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恬一怔。
听到那句“篮球场打架了”, 下一秒, 她徒然就直起身,凝神听着走廊的动静。
“怎么了怎么了?”周围一群人问。
女生喘着气,显然跑的有点急,话语断断续续。
“篮球场……篮球场打起来了!我的妈!这帮男生打起架都不要命的, 吓死人了!要不是徐启明去的快,估计现在110和120齐叫了……”
篮球场……打架……
顾骁——
心跳遽然加快,温恬攥紧手。
坐也坐不住了, 她忽然起身, 急忙就朝外冲出去。
她的身影掠过刚才话的那几个女生,泛起一丝微风。
几个女生有些错愕地回眸看了眼。
没有太在意,女生很快缓过神来,继续八卦着。
“你的是哪个篮球场啊?三班和七班比赛的那个?”
“哦,不是那个。”最先的女生摆摆手, “是室外篮球场, 几个高三的,好像是几个体育生,因为抢个场地才打起来的。我发现这些体育生打起架来真不要命,可吓死我了……”
“那怪不得呢。”旁边的人感叹,“体育生打架可最吓人了。”
·
温恬一路跑到室内篮球场, 弯着腰大喘气。
跑得太急,她有些岔气。头发也被路过的风吹得有点乱了,脸庞微红。
一入门,她却猝不及防地怔了下。
整个体育场内热火朝天, 气氛浓烈。
比赛正进行得顺利,运动员在场上疯狂地奔跑。场下尖叫连连。
“三班加油!三班必胜!”
“七班加油!七班加油!”
“顾骁!顾骁!”
……
完全没有一丝打架的痕迹。
温恬傻眼,在场外愣怔了一会儿,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
转身就想悄悄离去。
“温恬!”
还不等她转身,正在三班的队伍里的方艺就率先看到她。
方艺又惊又喜,连忙一把将她拉入队列,扯着嗓子喊“你来了啊!一起加油啊!”
“啊?”
周围太吵了,许多人都在奋力尖叫。
温恬听不清她讲的什么,皱着眉把耳朵凑过去,“你什么?”
“我——一、起、加、油、啊!”
方艺大声喊,把鼓掌神器递到她手上摇了摇,“一起给咱们班加油!加油啊!”
“我……我不会!”温恬摆摆手,“我还是先回去吧……”
方艺却执拗拽着她不让她走。
“你来都来啦看完再走嘛!就快结束啦!”
场上,球再一次被传到了三班的手上。
闫文爽运着球,疯狂朝着篮筐的方向跑。
无意中一轻瞥,宋城忽然发现观众席边一道清浅的身影。他眼神顿了一下,立刻提醒,“顾骁!右上!”
顾骁下意识抬头,刹那就和温恬的视线撞上。
场下的温恬还正跟方艺纠结,与场下的顾骁一对视,表情瞬间就顿了一顿。
一旁方艺催促,“快啊温恬!一起加油!”
温恬怔了怔,立刻移开目光,低声“我不会喊。”
“这有什么会不会的,跟我学,看我的!”
将手做成喇叭状,方艺大叫,“三班!加油!三班!必胜!”
“三班!加油!顾骁!加油!”
篮球场上。
加油声疯涌如cháo。
从观众席收回视线,顾骁似有若无地扬起chún角,快速奔跑入队列。
像是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
迅速从闫文爽手中接过球,他飞快地向前跑。
周围有七班的人一直阻拦着抢球,他迅捷地做了个假动作,在三分线外一个弹跳,将球抛出。
篮球落。
四周爆开巨大的欢呼。
温恬看着,面上虽没什么波动,心里却不由被周围这股振奋力给感染。
xiōng口突然澎湃开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心跳刹那飞快。
“啊啊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方艺拉着温恬的手,兴奋得满脸通红,“温恬,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快快一起加油!”
“嗯,看到了。”
她仓促地点点头,盯着那道恣意盎然的身影,试探着张开口。
“顾……”
“顾骁——”
她声音很细柔,刚一张口就几乎被隐没在身旁的欢呼声中,“加油——”
顾骁却仿佛听到了,隔着如cháo的声海,向着这边望了一眼。
紧接着,接下去的时间里,整个场面才真正进入高cháo。
顾骁突然发力,夺球、抢球、运球guàn篮,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二分数三分球一个接一个,场下的尖叫声几乎就没停过。赛场进入白热。
七班的人渐渐有些泄力。
李一奇气得够呛,恨恨地盯着顾骁,几乎恨不得直接上去打一场。
靠。
也不知道这人是突然来了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就跟打了jī血一样?
连廖磊风都惊讶的不行。
他穿着三班的队服隐在球场,在间隙间跟宋城探口风。
“我靠!骁哥这是吃兴奋剂了?这怎么突然就跟回光返照了似的!”
“jīng神鸦片。”宋城不置可否,灵活挡着欲要穿破防线的七班的那些人,“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卧槽,来了?”廖磊风一下来了兴趣,“哪个啊我瞅瞅。”
“最白最纯的那个。”他囫囵给了个描述,又提议,“不过你还是别看了,看人家媳妇儿,某人怕不能撕了你。”
比赛剩最后二十秒。
篮球还是被顾骁给夺走。
李一奇跑上前,高大的身子挡在他之前,围得异常的紧,试图夺过他手里的篮球。
尽管七班目前已经完全落了下势,但这最后一球也至关重要。起码取下了终球,输得也就不算太丢脸。
他们围得密,顾骁也没有懈怠。忽然转身,喊了一声“东阳!”势要将球传给他。
七班的人一凛,立刻呼啦啦地跑过去。
李一奇也晃了一下神。
抓住了时机,顾骁一个箭步冲前,在三分线外丢出去。
全场倒数三秒钟。
三——
顾骁起跳。
二——
篮球抛出。
一——
篮球入框。
哨声吹响,宣告比赛结束。
整个体育馆内寂静了一秒,接着欢呼喝彩声震耳欲聋。
裁判宣布三班胜利。场下三班的人全部一股脑地跑上场,放开了欢呼。
顾骁的球服已经湿透了,脸颊上汗水密布,他撑着膝盖缓着呼吸,视线忽然锁定住人群中的一个身影,chún角勾了一抹笑。
然后他慢慢直起身,对着上空指了一个一,神采恣意飞扬。
周围的女生忍不住尖叫。
温恬在人群外的位置,看着他一直轻笑地盯着自己,有些仓促地低头。
chún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来。
·
活动课后还有一节自习课,但三班的大部分人思绪还处在胜利的余热中没有出来,所以班级里的气氛仍是很活跃。
马上又是双休,看出他们此刻也真没什么心思学习。马芳云也没有要求太多,只令组长分发下作业条,换好座位宣布放学。
做完大扫除,温恬收好东西,背上书包,走出校门。
今天白天一直都是yīn天,到了傍晚,天空反而放晴。
夕阳温暖,金黄的光芒映得人很舒适。路边夏花散着芬芳。
她低着头踩影子,一跳一跳地慢慢走。
“温恬。”
面前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温恬错愕抬头。
面前路口的位置,顾骁骑着一辆山地车。
他一脚踩着车蹬,一脚踩在地上,偏着头轻哂地看她。
见她看向自己,他直接一溜骑过来,在她身边稳稳刹住。
温恬一愣,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儿的他,神思顿了几秒。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他chún角轻翘,轻笑着道。
“等我做什么。”温恬莫名其妙,依旧不停往前走。
他没回答,长腿一迈从自行车上下来,推车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
夕阳红从身后喷薄,在地上拉开很长的一道yīn影。
就这样默默走了一程,气氛总好像有些怪异。
她不话,他也就一直保持着默然。
过了一会儿,温恬忍不住了,突然立定回头。
“你……”
她刚一开口,一下又停住。
因为两个人异口同声。
互相都定了一瞬,顾骁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挑眉,“你先。”
“还是你先吧。”
温恬摇摇头。等他完,她还可以直接让他快点走。
“那我可就了啊。”顾骁不客气,直接上前,跟她并排走到一侧。
他笑着问道“诶,我问你,你今天后来怎么又去篮球场了?”
就知道他可能会问起这个,温恬轻垂着眼睛,波澜不惊地回答“我路过。”
顾骁才不信,轻嗤一声,“那你可厉害了,路过不还能从室内路过,穿墙术不错啊!”
温恬哑了一瞬。
“那是因为外面太热了,我顺便进去避暑的。”
“这样啊。”顾骁一下笑得更深了,“可是今天白天一直yīn天啊。”
温恬……
心里突然有点懊恼,她皱起眉,不耐烦地看他,“你找我到底有没有事啊!”
“有啊。”顾骁笑,眉梢间蕴着一丝谐谑神色,“我这不就在解决自己的疑惑么。”
懒得理他,温恬翻了个白眼,直接往前走。
他依旧跟着,“诶,真的,你今天到底是不是为了我去的啊?”
“不是!”温恬一口否决,话的很肯定。
“那我怎么都听见你当时还喊我名字了呢?”
“不可能。”她有些窘,但仍执拗地不肯承认,“我可没喊。”
“我都听见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喊就是没喊。”温恬抿chún,隐约有点心虚,“再,就算我真喊了,当时那么多人,你还能分辨出来哪个是我?”
“我能啊。”哪料顾骁却突然这样。
chún角一挑,露出一抹哂笑,“你声音最甜啊!”
他话一出,突然就换做是她不出话了,眼睛瞪圆。
“……神经!”
顿了半天她终于憋出这一句,温恬快步就朝前走去。
身后的顾骁却一直慢悠悠地跟着,与她始终保持着几米的距离。
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偏偏甩又甩不开。
温恬一下转过来,没好气“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啊。”
顾骁懒洋洋开口道“今天比赛打赢了,有场庆功宴,所以……”
他话还没等完。
“不去。”
温恬不假思直接脱口。
静了两秒。
顾骁似乎没能收住,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一开始还很,仿佛在刻意克制,慢慢的似乎是真的克制不住,逐渐大起来。
温恬莫名其妙,就这么看着他一直笑,一头雾水。
“我是想……”
他在笑声里勉强开口,“我们订的那个饭店和你顺路,所以才会一直跟着你走。你想什么呢你?这么想跟我一起吃饭啊?”
“神经病!有毛病!”
温恬的脸涨红了,恼羞成怒,伸手使劲搡了他一把,转身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