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反应极大,至少在亲近人看来,陆香与张茉莉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退居幕后的老人,显露生气了,无论何时总是四平八稳,犹如池塘内趴窝的老龟。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陆老现在俨然有了些返老还童的意思。
当然。
陆香与张茉莉也都明白原因。
周家父子给予他的冲击太大了,包括二人也是震撼。
真有这么神?!
仅是此遭对比,所谓的黄利德‘黄大师’早已被甩出去了八条街。
此间。
周从术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他属于藏不住事儿的人,心怒哀乐显于表象,反正‘装x’成功了,如此高光时刻当然要尽情享受。
而周寿明也微做抚须的动作,即便他没有胡子,却也不显得突兀,反而高深莫测。
人心都是一样的。
如陆挺舟突兀震惊,周寿明也颇为享受被人夸赞的感觉。
陆老起身后走来,坐在了周从术方才的位置上:“周老弟医术了得,我佩服不已啊。”
周寿明却摇了摇头:“您可别捧,如他所说,非小病而不及大病,到了咱们的年纪,只能将养而别无他法,看出问题又如何?”
额?!
大家没想到周寿明说得那么直白,陆香连忙道:“您也没办法?”
“人老了,器官本就退化,陆老兄的消化问题是肺疾引起的,那就要首先医肺,可旧疾若是那么好治,你们也不会拖到现在了。”
“这……”陆香无奈。
堪堪生出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熄。
陆老倒是洒然,他虽然也在意身体,但到了年纪,治不好也无所谓了,生老病死乃天数,所以他更多是感慨周寿明的医术……
也曾有过无奈。
恨不逢时啊。
倘若能早些年碰见,结果就全然不同了。
“无妨,我这问题不致命,总是能活个三五年的。”
“三五年不止,保养好了,十年也不是大事,您要信得过我,我可以开些方子供你使用。”
“那自然好啊。”
陆香再也没有了有色眼镜,出了包厢,亲自问梁大厨要来纸笔,恭恭敬敬递给了周寿明,比对与黄利德的态度,显然天差地别。
周寿明写方时,陆老则说起过往……
他家40年远渡重洋,本是想去旧金山发财,那时候旧金山早有了华人定居,最早可追溯到旧金山第一次淘金热的1845年。
可谁知,期间出了岔子,被人贩蒙骗,所上的船却去往南美。
后来之事就颇为坎坷,祖辈做过矿奴,被矿业公司多番倒卖,后来落入一家小型公司手里,正巧那家公司老板病逝,几位兄弟姐妹只顾争权夺利。
陆家祖辈看准机会,鼓动矿工造了反……
当然,一些血腥之事陆老不曾提及,而在整个原始积累期,陆老渐渐长大,也是在矿坑中做过事的,肺病就是那时落下,年轻时不在意,步入中年才显得严重,但那些年代医疗匮乏,治标不治根,才落下了隐疾。
后续有了条件,陆老也好好调养过,但为时已晚。
不过至少已经不会病发,却不曾想人到老年,一处连带一处,搞的消化功能出了毛病。
周寿明开好方子,陆香恭恭敬敬接过,小心翼翼保存起来,想了想便道:“周老先生,您看诊金怎么算?”
周寿明摇了摇头,起手一指张茉莉:“我儿子与那女娃说好了,不要钱,而谁又想,我与陆老哥一见如故,就更不能收钱了。”
陆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没坚持:“周老弟来港城是?”
“就是为了给他验方,不过一无所获。”
“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