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洛坐在大班椅上,微微发愣。他有一种目的达成后的空虚。叔本华说过,“人生就是在痛苦和无聊这二者之间像钟摆一样摆来摆去:人在各种欲望不得满足时处于痛苦的一端;得到满足时便处于无聊的一端。人的一生就像钟摆一样在这两端之间摆动。”钟摆理论乍一听觉得刺耳,往深里一想令人十分绝望。
此刻,夏小洛的脑海中,就回想着叔本华这句令人绝望而无奈的钟摆理论。但是,他并不认为这个钟摆理论无法超越。
能够超越叔本华钟摆的只是极少数有天赋、有艺术气质的幸运儿。他们超越了世俗生活中的小苦恼和小欣喜,从纯粹认知比如科学当中得到快乐,从美的享受比如艺术的创造与欣赏当中得到快乐。
要想摆脱叔本华钟摆,除了纯粹认知和美的享受,还要“经常怀着一个大的痛苦”,那就是直面生命的残酷——它是那么无可救药的短暂,就像朝生夕死的蜉蝣,短短的几十年过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世,夏小洛从未想象过能像今天这样,立于华夏之巅峰。等到站在高处,他才明白那句“高处不胜寒”的含义。没有对手,真是如此的寂寞。此刻,他甚至有点感激林长歌的出现。没有他,自己岂不是在玩一场没有对手的游戏。
情报机构显示,林长歌已经远赴美国,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国际大投行的大中华区经理。这就是华夏的特色。背景不够深厚的关金生和张治国,甚至深交所的副总经理刘文远即将锒铛入狱。而林长歌却能凭借他的权势全身而退。
夏小洛并没有想把林长歌赶尽杀绝,如果那样,势必让林家变成一条毫无理性的疯狗,夏小洛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
夏小洛需要对手,需要更大的目标来充实自己。因为,任何人都希望能够因此摆脱叔本华钟摆,在有生之年活得快乐、充实。
“得得得”,办公室门敲响后,屈小元脸上挂着顽劣的微笑走了进来,也不等夏小洛招呼,一pì股坐在沙发上,又瞥见酒柜里的红酒,又起身拿出酒杯自己倒了一杯,重新坐回沙发上,抿了起来。
“靠,你小子还真不客气。”夏小洛笑骂道。
“跟你客气,那多不好意思啊!”屈小元抿了一口红酒笑道。“那不是打你脸么?”
夏小洛挺喜欢有人和他这样逗贫的,很难得。试想自己的生活圈子,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也没几个。当一个人走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想扩展自己的人际圈子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生活已经锁定了你的人生轨迹。
但是,他还是故作严肃地冷声问道:“这几天正是公司的多事之秋,你丫跑哪儿去了?”
“你没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屈小元一脸得瑟地道。“全深圳两百万号人都看到了。你也应该看到了吧?”
“你是说——?”夏小洛瞪大了眼睛。
“对。那盘录像是我带着三位虎狼帮的兄弟们偷录的,然后,我们冲进了深圳电视台的直播间——”屈小元笑道。
“我靠!”夏小洛不禁眉开眼笑起来。原来他还以为是哪位神仙姐姐帮助自己呢,原来是屈小元这个臭小子。“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并不是因为屈小元帮助自己成功翻盘而高兴,其实即使没有这盘录像带,深圳出了这档子事,即使没有录像带,中央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林家早晚也会被中央追究责任,录像带公开播放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件事的爆发而已;他高兴的是屈小元的成长,这件事表现出的勇气与智谋,足以让他欣慰。
“很简单。华夏经济开发公司的总部只是在京城大厦那栋写字楼租一层中的一部分。”屈小元指了一下周围。“其实,和我们公司的布局差不多。我们只是租赁了他们公司旁边的一间办公室。然后,你知道楼内的通风管道都是通的。我们通过楼内的通风管道爬到了林长歌办公室的上面。”
他抿了一口酒,轻描淡写地道:“在他办公室上面潜伏了四天,用探头式录像机,就偷拍到了这些——”他耸了耸肩。“足以让林家焦头烂额,措手不及的珍贵资料。至于电视台的守卫和保安么,更是不值一提。”
夏小洛一拍大班台,笑道:“有你的!不错,这件事干的漂亮!”
“小事。我在军事资源公司受训的内容其中就有一条是商业间谍与情报战。这,只是小菜一碟。”屈小元笑道。
“靠,说你niào的高,你还说你用力。”夏小洛笑骂道。
“真没用力。”屈小元无奈地一摊手,委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