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你别哭。”
“嗯,我不哭。不对,我没哭,我是高兴得,不,是激动得流泪罢了。”路夫人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却在顾遥离开后,放声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都以为顾遥今生都不会改口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顾遥去书房,路确正在写字。
“外人都说我的字好,真该叫他们来看看老爸的字。”
路确手中的笔一顿,笔下的“福”字立即走样。
顾遥笑了笑,拿开写坏的纸,重新墨墨,沾汁,递给路确,再一次道:“老爸,教我写字吧。”
前世,她爷爷是那一代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一手毛笔字,写得极为漂亮。老爷子又认为字如其人,从她爹到她,都是自小开始写毛笔字的人。她虽两世为人,却到底不及路确风骨。因为路确两世为人,生命过百,阅历也不是路遥所能及的。
路确比路夫人扛得住,没有落泪,只是手中的笔,颤抖了起来。
但是,教闺女,那就要好好教,他说:“提笔,你的眼中、身体里,便是黑白的世界。笔就是你的身体,每一笔每一划,就是你要走的路……心正,身正,字正,人生正。”
说着说着,路确进入了那个世界,手不抖了,笔不晃了,字,是那么得刚正,落笔内容却是一句问话。
糖糖,你想清楚了?
不管过去了多少岁月,父母心中,自己还是颗糖糖么?顾遥仅剩的那点不自在,在看见这两个字后,彻底烟消云散。她抬眼,直直看着路确,道:“我想清楚了。从前您们不会,我也不懂。您都六十了,我不想面对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情景。余生再短,我也能慢慢了解您,跟着您的步伐,与您同行。”
“我是顾遥,我也是糖糖。顾佑是我的父亲,您也是。”顾遥坚定地说道。
路确却是悄悄别开了眼,看向门外,喝道:“臭小子不滚进来,做什么呢?”
闻言,原本想走又不舍得的路右石,乖乖地滚了进来,看了父亲一眼,又看顾遥一眼,不等他问出口,顾遥先道:“我是你姐姐,有什么问题,你问父亲就好了。你们聊,我去后头陪母亲了。”
至于路确怎么和路右石解释,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路右石看顾遥的眼神都很怪异。而路确,去顾家去得更勤了。顾家自路确踏足之后,再也没出过大乱子,因为顾佑渐渐承担起了父亲、家主的责任。
顾遥得两方父亲照料,夫贤子孝,日子非常惬意,只一点不好。她的男人,在路夫人面前特别谄媚,一看就别有居心。
这一点,郑智大方承认:“我就是想问问岳母,怎样才能像她和岳父那般,成为两世的夫妻。”
“你可真敢想!”顾遥瞠目结舌。
“为何不能想!”郑智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