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日是十月初十,顾家摆喜宴是十月初九。
小李氏从顾遥那里离开后,又去收拾了大半宿,三更天才得了休息的空儿。方氏年纪更大一些,就更糟糕了。今日是正日子,俩人虽累,依旧得早起,强打精神招待客人。不过,今日来的客人都是亲人、来往密切之人,还能体谅一二。
路夫人只觉和顾遥亲切,但没别的记忆,又想着自己的儿媳妇便是顾家人,少不得过来凑个热闹。赶来帮忙的谢氏,便只好单陪她一个,顺便说些两家亲事如何简办的话。
路夫人不同意,笑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姑娘家就嫁这么一次人,如何简办?你要嫌麻烦,顾家这头,也是我操办,如何?”
谢氏只是近几日两头忙有些累,那会儿真简办唯一闺女的婚事?听了这话,少不得恭维一二。
这二人说得好好的,忽闻顾遥那边惹事了,遂一并起身进了西院正房。
顾遥不喜欢化妆,不管前世今生,太耗时了。大早上就爬起来了,一张脸折腾了一个时辰,期间各种不适。开脸很疼,画眉不让动,头发盘了又盘。折腾了半晌,一看白粉涂红腮的妆容,顾遥闹着重洗,说什么不顶着这妆容嫁人。
全福人齐御史的夫人,试图和顾遥沟通,十分自信地说道:“古礼就这妆容,你上了之后比别个还好看许多呢。”
不管是宋还是唐的古礼,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这妆容,你说是古礼就古礼啊!今天是自己嫁人的日子,顾遥不好怼,便同她讲道理。
“齐夫人,有个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郑三爷打小就认识,几个月前还见过面。涂成那个样子,他只怕认不出我来了。这古妆容,线下真心没法子接受。顶着这样的脸嫁人,今后郑三爷但凡想起我的妆容,只怕再也不叫我上妆了,正好省胭脂水粉的钱了。”
费银子耽误工夫还画丑了,傻子也去这么操作好吗?
这话有意思,齐夫人抿嘴暗乐之际,在外头没进屋的顾珍,助攻:“都别理她,她就没用过胭脂水粉。今日她就是丑哭小九,都不影响她的胭脂水粉钱。”
“三姐,你进来,看我这张脸,你要是还能说出这话,你的嫁衣我给你绣!”
顾珍是姐姐,还未出嫁,因而不得进。听了这话,少不得酸两句:“我倒是想进,能给我进吗?”
顾遥想起这狗屁规矩,自己起身,站到门口,姐妹俩隔着门框,相见无语。顾迎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顿时吓得倒退一步。
顾迎糯糯道:“二姐的新娘妆,也没这样啊。”
顾尘的不好看,但起码没丑这样。
顾遥看向喜娘,就差发誓了:“昨日顾家开了二十桌,客人有多少,齐夫人可以想象一下。小小的顾家都如此了,郑家会比这差?”
三日前,孟家在世子爷的带队下,浩浩汤汤来了十几位男丁,声势浩大。是以,顺天府能和顾同知说上话的文官,几乎都到了。就是韩布政司使本人没来,也派了儿子过来,很给顾家面子了,确切地说给孟侯面子。
这事,齐夫人如何不知?再看顾遥的脸,便也有些松动了。
顾遥趁机又道:“现下已入冬,没什么忙乎的人。我这样子却扇,只怕顺天府明日全是顾家女丑得不能见人的谣言。这样,我未出嫁的姐姐们多委屈?”
顾珍有心我已定亲,不怕被说。但是,爱美之心,哪个妹子没有?万一有那愚蠢的呢?想了想,顾珍建议喜娘:“画好看一点,有难度吗?”
齐夫人:……
谢氏、路夫人赶到时听了这话,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路夫人还道:“你们顾家的姑娘,各有各好的好,都好。”
谢氏则道:“哪家的闺女不都这样?哎,闺女虽比小子省心些,也是极其让人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