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没好气道:“叫个饭而已,跑成这样作甚?”
“奴婢还没到厨房呢,遇到了钱婆子。”
钱婆子是后院的守门婆子,后院小门开在第四进东侧,大书房在第二进最西头,顾遥问:“这个遇到,怎么遇的?”
“姑娘先起身,咱们边走边说。侯爷那里得了姑娘的信,才得闲,叫命人叫姑娘过去。哪知钱婆子跑断腿才找到奴婢,从她得了信,少说一炷香了,侯爷那里定然等急了!”
“好姐姐,别拽了。放心,临时叫我,从后院到前院,本来就快不了,爷爷知道的。”
话虽如此,顾遥脚下并未停顿,在正院夹道,撞上了方才形色匆匆的沈从君。俩人并肩而行,顾遥记挂着没捋清的事,借机问沈从君:“沈哥哥,我刚才惹你生气了?”
沈从君险些跌倒,站稳后,慢吞吞道:“没有。”
“哦。”
顾遥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显然不信。沈从君直觉不好,只得为自己辩解了句:“同顾姑娘一起,我无法安心看书。”
“原因?”
原因,不能跟你说。
沈从君默默无言,加快了脚步,顾遥跟得极为辛苦。说话间俩人已至门口,门子迎上来见礼,还道:“侯爷他们已去了回春堂,顾姑娘、沈少爷快些去吧。”
回春堂名为堂,实际是三间极大的木屋,木屋建在半亩大小的人工小池塘上,是孟善找人耗时一年才建成的宅子。
说实话,顾遥觉得很浪费。凤城的侯府和顾家的将军府一样,都是官家的。待孟善离任,这座宅子便要归公的。回春堂这种超过户部补贴的修建,是要自掏腰包的。
不过,孟家可能是钱多闹得吧……
顾沈二人抵达回春堂时,宴席未开,人到了七七八八。上首两席,孟善占一,第二位则是刚及冠的青年。见着顾沈,孟善先招呼顾遥上前,先与青年道:“这是老夫认的孙女,辽东都司指挥佥事顾池的孙女,宛平知县顾崇文之女。”
青年早有准备,舀出一块牡丹花开的玉佩,口称:“区区薄礼,望顾妹妹海涵。”
孟善命顾遥接了,又与她道:“这位是武安侯世子,智哥儿的长兄,你跟着智哥儿叫就是。”
顾遥笑得眯起了眼睛,露出八颗米粒牙齿,给郑世子见礼罢,道:“郑大哥与爷爷好似一家人,佛心、道骨、儒表,一派仁者之风。”
底下十来席、年龄跨段极大的男儿们,闻言皆喷。
就凭郑世子那平凡的模样,顾遥能夸出这样的话来,他们不佩服都不行。
孟善看了一旁二十有二、依旧脸红的郑能,替他问顾遥:“儒为表,倒是一目了然。佛心、道骨,怎么瞧出来的?”
顾遥理所当然道:“儒为表怎么看出来的,佛心道骨就怎么看出来的呗。郑大哥睛里有佛心,行动是道骨,很简单的嘛。”
看人还能这么看?孟善“哦”了一声,想起顾遥对郑智的偏见,视线扫过底下一溜男孩。
一地少年,除却自己的幼子,最醒目的,便是郑智。可偏偏,顾遥最不喜欢的就是他。巧得紧,孟善也不喜郑智。不过,那是在和郑智接触了一段时间后,而不是顾遥这般,一开始便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