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统共约莫十吊私房,去了三分之一弄来的玩意,就这么没了,自然要找老爷子算账。
“爷爷,那些颜料花了我一年月钱!”
老爷子耍无赖:“你的月钱还不是俺给的?”
顾遥与之争辩:“给了我,便是我的,是不?爷爷,你想想,你辛辛苦苦攒了许久的银子,全叫别人拿走了,是什么滋味。”
老爷子果真想了,想过后却道:“那得看拿俺银子的是谁。老大拿的,俺一点儿都不难受,别个就不成了。”
在顾遥面前,老爷子第一次非常明确地表现出自己的偏爱。见孙女快要哭了,老爷子忙道:“侯爷喜欢那些话,俺就补你银子;不喜,可就别怪爷爷小气了。”
顾遥气呼呼地走了。
今年,托保定候重文之福,整个辽东刮起一股读书写字的风气。顾家产出的纸、磨、笔三样,除却自用,还结余了一百二十七两银子。
自己那么有钱,还贪自己这点小钱,真是够了!
顾遥没等到老爷子的银子,先等来的顾谨。
顾谨只要一回家,必来顾遥房间溜一圈,这一次也不例外。因鼻息间的墨香,不似往日那般清净,她的视线首先落在书案上。
青花瓷缸,缸内几只碗莲,说不出的可爱。仔细看去,碗莲飘动,却是莲下鱼儿游。
再看炕上,旁的没什么变化,只原本白涔涔的墙壁,这会儿挂满了字画,梅兰竹菊,高雅得紧。
顾谨张口就道:“我喜欢这鱼,那几幅画也不错,牡丹,都拿到我屋里去。”
才被顾老爷子抢,又来个抢的,顾遥不干了。
“玉娘,拦下。”
“有意思。牡丹,既然你们家五姑娘不给,咱们就走吧。”说完,顾谨带着牡丹,就这么空手离去。
顾遥立即吩咐玉娘:“把爷爷引来。”
半盏茶后,大房fù_nǚ先至,大老爷道:“谨儿要,你就得给她。”
顾遥只说:“爷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功夫,老爷子进了屋,身后跟了玉娘。听罢,老人家才露了个为难的脸,大老爷顿时不满了,质问老爷子:“爹有孙女,便不要儿子了?”
顾老爷子一阵心虚。
顿了顿,老人家转向顾遥,道:“画叫袁方再给你重画一副。那缸鱼,鱼和碗莲都是院子里的人给的,只那缸难得。爷爷记得,那缸侯爷赏了你一对,你还有一只,分你姐姐一个也没什么。”
大老爷子衣袖被人拉住,他立即会意,忙道:“那缸一对,都给谨儿吧。俺也不叫侄女吃亏,买一对新的给你。”
因他添了后头那句,顾老爷子应了。
于是,顾遥便笑了,笑容缥缈,她说:“都听爷爷的。”
所有人都看到她笑容背后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