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顾遥唯有呵呵。顾老爷子怕她弄坏绢衣,以“财不外露”为由,叫她套旧麻衣。顾遥断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有钱,掀开衣裳给人瞧,是以,唯有呵呵。
蔡老汉活泥,添草;蔡大郎力气大,一桶一桶地拽;张胜身轻如燕,泥抹用得极好,不大会儿,三人就将屋顶修好。
张胜正要跳下房顶,远远望见一队人马极速驶来,仔细一瞧,似是蒙人装扮,忙唤蔡老汉登墙来看。
蔡老汉看罢滑下屋顶,招呼儿子:“有人入侵。”
蔡大郎熟练得从墙角扒拉出一个破锣,敲响;蔡老汉下来,吩咐浑家闺女进地窖,自己准备砍刀。
不大会儿,整个村子都响起了破锣声。
顾遥问张胜:“怎么了?”
张胜脸沉似墨,不答,拜托蔡二妮照料顾遥后,抽出军刀,随蔡大出了院门。
耳听外面的刀剑声,漆黑不见指、还不能出声的地窖里,顾遥心跳如雷。时间似乎停住,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遥听见一阵脚步声,蔡二妮立即紧紧捂住她的嘴。
然,外头的人本就是冲着地窖来的。
下一刻,顾遥几人得见光明,还瞧见了一脸胡子的蒙人。那人将顾遥几人驱赶上来后,扫了空空如也的地窖,一脸失望地同伴叽里咕噜一阵,最后视线落到了三人身上。
一老一小,一芳华,那人拎着蔡二妮进内室。蔡婆子猜到他要做什么,整个儿扑上去。那人头也不回,侧身一踢,蔡婆子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耳闻蔡二妮的哭喊声,顾遥的指甲扣进肉里。
“等一等!”
没忍住,顾遥开口,以金陵正官话问那人:“会说汉语吗?”
那人回头,以生硬的汉语,回道:“听懂,会几句。”
顾遥便道:“你们抢村子,当为冬粮。你们放过村子里的人,我叫我祖父给你们一百石粮食!顾家书香门第,最重是重诺。”
那人扯了个贱笑,道了俩字,虽不清楚,顾遥却知他说了“天真”二字。不管他说什么,有效就好。看,那人已丢下蔡二妮,来抓自己了。
顾遥一边跑,一边冲蔡二妮道:“快跑!”
她跑得不慢,那人跑得更快,不过数息,顾遥就被抓住。那人一手拎她,一手扯下晾衣的绳子,飞速将顾遥绑在树上。蔡二妮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匆忙往门口跑去,只跑了十步距离,又被抓了回来。
须臾,耳畔蔡二妮凄惨的叫喊声,顾遥闭上眼睛,眼角才溢出热泪,瞬间冷凝。耳闻脚步声,顾遥抬眼见到张胜。张胜露一抹笑,却在听见室内动静后色变,改了行进路线,闯进屋子。
见蔡二妮已遭凌辱,张胜红着眼砍向蒙人拼命。
蒙人尚未得趣,又叫他刺了一刀,顿时怒了,食指拇指一碰嘴,响亮的哨声响起,蔡家小院又来两人。双拳难敌六手,一刀不及三刀,张胜承受的是慢动作的凌迟。不大会儿,张胜身上的麻色深衣,经血的渲染,已成墨色。
顾遥苦苦哀求:“张大哥,求你,你走吧!”
这时,失血过多的张胜,一个踉跄,凌辱蔡二妮那人趁机砍下他的右臂。
失右臂,便是失武器,张胜顾不得疼,忙用左手去抓刀,却直接晕倒在地,成了待宰的羔羊。弯刀落下,落到了张胜耳畔,顾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