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坦像是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危险地眯起眼睛, 手指关节无意识地动弹了几下。
“你的命,是我们救回来的。而现在它也在我们手里, 所以”阿凉嗫嚅着, 终是一闭眼说出口:“资格这种东西,不应在眼下提吧?”
飞坦久久地沉默不语。
阿凉的心中忐忑不安。
俩人沉默半响后, 少年还是没有回话。阿凉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事,有些失落地垂下脑袋玩弄着手指尖, 头上的帽子滑落遮住眼睛。
果然自己不应该逞强, 取信方法应等到库洛洛回来再说诶, 还是有点儿小难过呢
“我知道了。”藏蓝色头发少年低哑的声音退去了其中的刺,显得异常的平静,“正如你所说我现在的命在你们手里,所以不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都‘暂时’没有资格去评论。”
阿凉惊喜地抬起头,没在意他加重音的词。
飞坦那细长漂亮的金色瞳孔虽然依旧闪烁着冷淡和警惕,但是脸上凶狠的表情却缓解不少。他知道自己为了活下来必须妥协什么。
“你过来,帮我处理伤口。”
至始至终, 飞坦都没有对同伴的邀约给出答复。他只是用意味不明地语气说出以上那些话,然后带着利用的心情表示自己现在的“相信”——等到他的伤势痊愈, 再将事情重摊。
阿凉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流星街人, 但黑暗的事一直都是由库洛洛做的,她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些偶然撞见的血腥事。虽然和库洛洛长期以往的相处令她学习到各种知识, 但因为长期处于“保护”下致使她的人还是挺单纯。
弯弯道道的事理解的不够透彻, 所以在面对飞坦此刻的妥协, 本以为会失败的阿凉感到特别的开心,一心以为自己未来的同伴已经落实了,整个人变得跟打了jī血一样亢奋。
她热情地为飞坦忙前忙后:拿起抹布浸泡于水——拧的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不知疲惫地重复此过程。
飞坦半眯起眼睛躺在木板床上,虽然警惕心超高的他对于别人触碰自己的肌肤感到些微的不适,但因迫不得已所以能够忍受这些。
处理完这一小段突然事件后,他气昏头的脑子已经完全恢复平时的理智,这才又重新考虑起在自己的伤口包扎完后应该何去何从。
强尼是非杀不可的。
但在伤口未愈时去简直就是在送死——
流星街人一向稀罕自己的命,所以杀死强尼这件事情必须在伤口完全治愈后再仔细地考虑。现在应该先想想要是强尼能从那几个人手里顺利逃生,然后想来找自己算账该怎么解决以及自己又应该以什么样的“思想和态度”去面对眼前的少女和她那未知的同伴。
“嘶——”
冷静思想时,自己的背部突然特别疼痛。
飞坦猝不及防,忍不住叫出声来。
“抱歉抱歉。”阿凉一脸慌乱地举起抹布,“我想擦的更干净所以对伤口稍微用了些力,没想到弄痛你了实在是抱歉!你很痛吗?”
飞坦的额上流下一滴冷汗,他身后几乎要刻进骨子里的鞭伤正在隐隐作痛,但是自尊心致使他在外人面前不容许泄露一丝的脆弱。
“继续。”
虽然他硬忍着以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但阿凉还是能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现在不适。
她越发地感到愧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再触碰他的伤处。僵持间,她的心底不知为何有一道声音正告诉她:“你是有办法完全治疗他的伤口,令他不再伤痛。”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也单纯以为是自己误听
飞坦依旧在流冷汗——
他虚弱地侧躺在床上,洁白中又夹杂青紫血红的纤瘦腰背和外表柔嫩却在细看后拥有肌肉的腿部正袒露在冬季的冷风中。他在颤抖,因为冷、因为痛、因为气她不动而颤。
“继续。”
飞坦重复着这个词语。
他对于少女的犹犹豫豫感到不耐烦。他都这么说了她却还是不动,因为伤口太吓人不敢动了还是怎么的?一点都不像个流星街人!
鞭伤处随寒风刺过如蚂蚁啃噬般地痛痒令他的心情十分压抑。他几乎想要立刻穿起衣服离开这里,但是身上绳索导致他动弹不得。
正打算勒令少女解开他的绳子,好让他能实现自己想法离开的时候,背上突然吹过一阵热风。很轻柔,很温暖,随后又一阵热风吹过飞坦的脊背一僵,他几乎能感触到因为少女靠的自己太近,而印在肌肤上的嘴chún。
飞坦:“”
飞坦:“你在做什么?”
阿凉此刻正跪坐着,半弯着腰轻轻吹着他的背脊。耳边传来的问话令她稍抬起了脑袋。
她歪头,美丽的面容和清脆的声音中都透露出极度的无辜:“我在帮你吹伤口呀,你不是很痛吗?我刚想起来以前库洛洛说过他曾看过一本书,上面写这样做能有效缓解疼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因为我是第一次尝试你现在感觉还好吗?需要我再吹吗?”
飞坦:“”
这真是个奇葩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