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回山庄,苏妤连忙用身上仅有的一块碎银买了马匹,一路向京城进发。
可即便她没日没夜地赶路,到了京城后,发现无念还是先一步去了瑞王府。看来,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自己去见许梦书。
与此同时,许梦书正坐在王府大院内竹轩内,品着香茗,听着康靖的汇报,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放下茶盏,许梦书向椅背上靠去,阖眼道:“时间差不多了,本王也不忍心再让他等下去,这就去见他。”说着,慢慢坐起身,一阵微风拂过,一片粉白的花瓣,飘然落在他的肩膀上。拈下花叶,许梦书摇头道:“已经一年了她还不愿回来吗?”
康靖眉心微蹙,想说什么,但看到许梦书那落寞的眼神后,又闭上了嘴巴。
来到前厅,见到正焦急在房内踱步的无念,许梦书chún角微扬:“穆皓轩,本王已经等你很久了。”听到许梦书的声音,无念倏地转过头:“瑞王爷,明明是我等你好久。
许梦书笑着摆手,道:“非也,本王等的,可不是这短短的一两个时辰,而是整整七年。”
“王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许梦书淡笑一下,并未开口,而是命丫鬟看坐上茶,“这是今年新上供来的碧螺春,穆公手尝尝昧道如何?”
无念不耐道:“你知道我来这里,并不是来品荼的。”
许梦书悠然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有关穆家灭门之事,本王已经查清楚,报仇之事无需着急,既然本王答应助你一臂之力,定然不会反悔。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答秦。”无念问。
“你也知道,太子是一国储君,深受我父皇器重,想要扳倒太子,并给他予重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连性命都搭进去。”许梦书缓顿了顿,见无念态度松懈,又补充道:“不过,虽然太子势力遍布朝野,但他骄横跋扈,为人刻薄狠毒,因此也结了不少怨仇,只耍将这些力量结合起来,便不憨扳不倒太子。”
无念听出他话中之意,无非是需耍自己的力量,但他如今一无所有,除了一条命,还能有什么是他堂堂王爷耍利用的呢?
许梦书见他不解,于是提醒道:“穆庆大人生前威望颇高,门生遍布朝野,即便在如今,这股势力依旧存在,只可惜本王与穆大人无亲无故,这些官员又极为反感党争,若是本王出面劝说,他们怕是以为本王要拉他们参与党争,但是,如果由穆大人的遗孤站出来说话,接过自然与本王不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愚笨的人也听出许梦书的意思了,可无念却无法立刻应允。父亲生前也是最厌恶皇子党争的,他所结交的朋友,都与他自己一样,一身正气,廉明清正,如果答应了许梦书,那岂不是将父亲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吗?这样虽然报了仇,可到了九泉之下,父亲会不会怨怪他呢?
许梦书知道无念心中犹豫,也不bī他,bī得紧了,反而适得其反,便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话题:“如今已近盛夏,春暖花开,京城郊外有一处牡丹园,是京都的赏游胜地,穆公子应该不陌生,那日得了空,不如我们一同踏青赏游,好好看看京都的繁华胜景。”
无念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全是许梦书之前的那番话。到底要不耍答应他?若是不答应,这位皇子怕是不会帮自己报仇了,可要是答应了,就是背叛父亲,背叛穆家的列祖列宗。
无念很纠结,很矛盾,很痛苦。就在无念心不在焉,许梦书也清闲无趣时,有家丁前来通报:“王爷,王府外有名自称瑞王妃的女人求见。”
“瑞王妃?”这年头发疯的人还真是不少,竟然敢到他瑞王府来行骗,心中一阵恼怒,正想挥手让下人将其赶走,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猛地站起身,连一向春风如玉的形象也不顿,急匆匆向府门外冲去,穿过月洞门时,还被脚下的树枝给绊了一下,下人们纷纷侧目,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们的王爷,何时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从容样,哪里会像此时一般,急的连脚下的路都看不见了。
王府外,苏妤坐在门口的大石狮上,两手遮在额前,挡住刺目的阳光。她本想报姓名的,可临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瑞王妃,不知许梦书听到会是什么表情,十有**会命人将自己赶出去吧。毕竟,自己拼命躲着他,又怎会莫名奇妙在这个时候出现。
忽然不想见他了,苏妤跳下石狮子,转身准备离去,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妤妤,真的是你!”
苏好脸部抽了一下,长叹口气,认命地转身,看着许梦书道“来转转,马上就走。”
许梦书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也不顿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一把将她抱住:“既然来了,就休想再走。”
早知他会这么说,苏妤也没感到意外:“梦书,你的伤好些了吗?
“伤?”他放开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苏好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解释,却见许梦书一副紧张的模样,质问道:“你是不是见了司马秋?是他告诉你的?”
“我…六
“不用说了,一定是他告诉你的。”许梦书冷笑:“或许,他想告诉你的,并不是我受伤的消息,而是我死亡的消息,只不过…哼,他算错了一步,刺杀我的这笔账,我总有一天要与他好好算算。”
看着许梦书这样yīn狠的表情,苏妤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连忙别开视线。注意到她的不适,许梦书连忙安慰:“妤妤,你别怕,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悔…你既然愿意来见我,那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苏妤垮着脸,不是愿意来见你,是万分无奈才来见你,这话她自然不敢说,要是说了自己来见他的真实原因,难保他不会去对付无念。
“外面好晒,能不能进去说话?”苏妤指指王府大门。
“当然。”许梦书牵住她的手,向王府内走去:“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进就进,不用问我的。”经过大门外站着的两名侍卫时,许梦书忽然停下脚步,将苏妤推到身前,对二人道:“这位便是瑞王妃,瑞王府的另一个主子,以后不管王妃说什么,你们都要照做,不许桩脱,听到没有?”
两名侍卫飞快看了苏妤一眼,立刻整齐划一答道:“是。”
许梦书满意地点点头,牵着苏妤继续向王府内而去。
正在大厅内料结的无念,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决定一切以报仇为先,大不了死后下地狱,总之不能让太子继续逍遥法外,穆家一百多人的性命,必要他血债血偿!
想通之后,无念迫不及待耍找到许梦书说明自己的决心,见他迟迟不来,心中焦急,于是自己跑出花厅,刚迈出门槛,就见许梦书牵着苏妤,一同向这边而来,顿时愣住。
苏妤也看到了无念,心中一沉,看来他与许梦书已经谈判过了,至于两人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现在还无法知晓,总之不会是好事。
“瑞王!”无念见苏妤向他挤眼,立刻回神,想起自己还有事耍跟许梦书说。
许梦书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苏妤,哪里还能注意到无念,牵着她与无念擦肩而过,看都不看无念一眼。
无念好不容易才想通,心中着急,见许梦书不理自己,又急忙追上去,大声道:“王爷,我同意你刚才的建议,我…六
“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许梦书回头打断他。
无念就那么呆愣着站在原地,想好的一通话被憋回肚手,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
许梦书亲昵的牵着苏妤,两人一同向回廊那里走去,路过的下人纷纷行礼,无念清楚的听到,那些人口中喊的竟是“王妃”。
“妤妤,上一次为什么耍不辞而别?”走在回廊中,许梦书终是放不下心结,将一直以来盘桓在脑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苏妤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梦书,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王妃,你若真的夺取到了皇位,我这样这样一个江溯草莽,怎么能够做你的妃子?”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不要去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夫君,临到嘴边,就变成了这一番话。
许梦书想也不想便道:“那又如何?我就是想耍你做我的皇后。”
“你总是说你自己,有没有想过我?”苏妤有些不快。
许梦书生怕惹她生气,连忙道:“我有想过,怎么没想过,你现在虽然不愿意,但以后总会适应的。”
苏好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适应?适应什么?适应你佳丽三干,左拥右抱?”
许梦书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她说这话难道不是在吃醋?心情立刻愉悦起来:“妤妤,不会的,就算我做了皇帝,也只有你一个皇后。”
许梦书,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苏妤想反驳,最终还是化为无奈的一叹,让许梦书放弃皇位,就如同让无念放弃报仇一样,就说她说破嘴皮,结果还是一样。她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阻止他利用无念,并不是来阻止他夺皇位的,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还是想想该怎么让他放弃利用无念为好。
“对了,我刚才听无念说,他同意你的建议,什么建议啊?”苏妤开始套他的话。
许梦书不疑有他,照实道“这个无念,本名叫穆皓轩,是前都察院御史穆庆之子,七年前,因为一桩文宇狱,穆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他一个人。
“满门抄斩?文宇狱?”苏妤惊愕。
“嗯,听说是父皇寿宴上,他上呈的奏表内,出现了前朝的国号和皇帝名讳,太子上奏,称穆庆意图谋反,那时正值北方动荡不安时期,父皇一怒之下,以大逆不道之罪,判处穆家满门抄斩。至于穆皓轩,他能够活下来,怕是穆庆为官以来,第一次动用职权,保yòu手一条性命,可后来不知何故,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派人前去灭口,听说没有成功,我也不知具体为何,如今见到本人,才证实了当年……。”说到这里,许梦书总算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抒妤,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就那么关心那个无念吗?”据探子回报,上次她来京城时,就是与无念一起来的,他诱无念与自己合作,除了要利用他扳倒太子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引她来与自己见面。果然,她来见自己,正是为了那个无念。
想到这里,许梦书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这个无念,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后,还是尽快除掉为好,只要一看到苏妤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他的心就像被火在灼烧一样,恨不得立刻杀了无念。
苏妤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但从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便知他已对无念生出杀意,这不是她的本意,她是来救无念的,不是来害他的。
银牙一咬,没办法,为了救无念,只好豁出去了!
娇笑一声,身手一歪,顺势楼住许梦书的脖子:“乱说,我是担心你啊,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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