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妤连忙又出门买了些礼品,又去了古玩商店,买了一幅前朝古画,文人墨客不都好这一口嘛,带上总是不会错的。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苏妤领着韩梅,前往康平书院拜师去了。
书院在京城的东南面,与皇宫正好是一个对角,因为远离皇宫,苏妤的心情也比较放松,路上还能安慰安慰韩梅,让他不要紧张。
到了书院门口,苏妤立刻呆住。
这哪里是什么书院啊,分明是做庞大的宫殿。
在书院周围,方圆几百里内,没有一座旁的建筑,只有这座以红墙灰瓦围起来的书院。书院的正门足有三丈余宽,白蜡木所制,以朱漆粉刷,大门上方,悬着一块巨额牌匾,上书“康平书院”四个芥劲大字,正门前,有一道台阶台阶两侧,分别摆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只看大门,就能想象得出,这座书院有多么气派。
苏妤忽然有些后悔打扮成村妇模样,这样的豪华气派的书院,就算收的不全是贵族子弟,好歹也是些有头有脸的,自己这样进去,简直就是给韩梅丢脸。她不是不知道,年轻孩子都喜欢攀比,若是因自己而让韩梅受到他人嘲笑,那可耍怎么办才好?心中一时没了底,苏妤看着韩梅,小声道:“梅儿,姐拟…姐姐回去换套衣服再来可好?”
韩梅虽然年纪小,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只要她不嫌弃自己就可以了。
“不用的。”他松开她的手,走到大门前,“姐姐,我们进去吧。”
苏妤到底还是不能放心,低头整了整衣裳,又身后捋了捋鬓边的乱发,这才走上前,拉动门上的门环。
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佝偻着背,满脸皱纹,与印象中的才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斯文儒雅的贺先生全然不同,苏妤不敢以貌取人,只得恭敬道:“请问,您是贺伯昌贺老先生吗?”
那老头立刻笑起来,摇手道:“你看我这样的人,哪里像教书的先生,我是书院里打扫庭院的,不是贺先生,贺先生正在明辉堂里教课,你们要见先生,就现在外边等一会儿吧。”说完,“砰”的关上了门。
苏好伸出手,呆滞地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扉,眼角狠命抖了一阵,这才缓过神来。
“梅儿啊,如…这大书院里的人,都是有些架子的,为了以后能够考个好成绩,受点委屈也是值得的。”苏妤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把这书院里的人通通骂了一遍。
韩梅懂事地点头:“嗯,梅儿知道,妤姐姐都是为了我好。”韩梅在紧闭的大门上看了眼,转过头来道:“姐姐先回去吧,梅儿自己在这里等。”
“这怎么可以,我说耍送你来上最好的学堂,就一定要把你送进去,不看到你贺先生点头,我就不会离开。”苏妤铁了心耍留在这里等。
韩梅眼巴巴瞅着他,黑玉般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雾气,小嘴扁了扁,一头扑上去,抱住苏好的腰:“妤姐姐对梅儿实在太好了,梅儿舍不得离开好姐姐。”
苏妤先是被他唬了一跳,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只好伸手在他背上轻拍,柔声安慰道:“梅儿别难过,书院里每年都会有两个休假日,到时候姐姐派人来接你回去,而且,平常时候姐姐也可以抽空来看你,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干嘛这样伤心。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是哭鼻子的,否则会叫人笑话。
韩梅抽抽噎噎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擦净泪水:“嗯,梅儿…梅儿等姐姐来接我。”
“这才是好孩子。”象征性的,在韩梅脑袋上模了摸,苏好觉得自己真像个当妈的。
两人在大门口等了好一阵,到了中午,实在饿得不行,苏妤便买了几个麻团来与韩梅一同吃,吃完麻团,两人继续等。
等得都快睡着了,还是没有人来理会他们,苏妤忍不住,上前敲门,又是那个老头开的门,苏妤刚要说话,那老头便抢了白:“先生在忙,等忙完了,自会来见二位,在这期间,还请你们继续在外边等着。”说完,连苏妤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就再次关上了门。
苏好气闷地瞅着眼前的大门,真想一掌将它劈碎,直接带着韩梅冲进去。虽然此法可行,但若真这么做了,韩梅入学的希望,就物底没有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耐心,只不过就算耍等,也要让他们进门吧,难道这么大个书院,连供人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好歹他们也是诚心前来求学的,至于这样对待他们嘛。
该死!
“姐姐,你还是回去吧,梅儿一个人真的没问题。”韩梅算是看出来了,那个什么贺先生分明是有意刁难,也不知还会让他们等多久,见苏妤一脸疲惫,他实在不忍心让她陪着他一同受苦。
苏妤坐在台阶上,背靠在石狮的底座上,摇头道:“不,我和你一起等,我倒要看看这个贺伯昌,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劝她不动,韩梅只好放弃,挪了梆身子,与她并排坐在一起。
“好姐姐,梅儿今后若是做了大官,一定要接姐姐去享清福。”
见他小小年纪,就惦记着今后做大官,虽有志向,却并不是件好事,太过在乎荣华富贵,心灵就会被扭曲,她不想让干净纯澈的韩梅,也染上世俗的wū垢。
“梅儿,做不做大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成为一个有作为又有担当的人,不管今后做什么,你都耍对得起自己,等你老了,回想年轻时做过的事,不会感到后悔,这样的人生才算是完美。”
韩梅似懂非懂,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姐姐的意思是,梅儿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是这样吗?”
苏抒想了想,点头道:“嗯,就是这样。”
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简单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么,她想要做什么呢?
为小妹找个好夫婿?壮大玉龙山庄?武功独步天下?
是这样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些事情都做到后,她就会快乐吗?不论在什么年代,一个女人的幸福,都不是建立在权利与金钱上的,做巾帼英雄,不如做个被人bàng在手里的小女人,她一直以来,都在努力不借助他人帮助,让自己逐渐强大,独当一面。可是,当她真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后,心中却无一丝喜悦。她明明重生了一次,却感觉,自己在掉下山崖的一刻就已经死去了,从来没有活过来,此时此刻,身体里那个灵魂,根本就不是她。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忽然迷茫了。她可以对韩梅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鼓励他赞扬他,可走到了自己身上,却变得无所适从,这个样子,根本不像她。
或许,真正看不透的人,正是她自己。
可是,韩梅有自己,小妹有自己,可是她呢?有谁来替她揭开迷雾,带领她走出这一片迷茫的死区?
正在她自我反省之际,身后沉重的大门,发出“咯吱”的声音,有脚步声传来,苏妤连忙站起身,拉着韩梅一同转身。
眼前,站着一名身着青色布衫,面容清俊,眼神却明亮犀利的中年男子。
“您是川苏杼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康平书院的创办人贺伯昌贺先生。
苏好拉了把韩梅的袖口,强行让他鞠了一躬,“学生见过贺先生。”
贺伯昌看着韩梅,脸上没什么表情:“想要入我康平书院的人就是你?
苏妤连忙替韩梅答道:“没错没错,就是他,他叫韩梅,是六
“我在问他,没有问你。”贺伯昌冷冷打断他。
苏妤吃了一瘪,气得差点抡拳头打人,但为了韩梅的未来,只能忍住。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是可怜天下姐姐心。”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想来这里念书?”贺伯昌向韩梅问道。
韩梅看了眼苏妤,接收到苏妤鼓励的眼神后,才大声回道“学生名叫韩梅,来书院念书,是因为不愿让姐姐担心。只要学生好好读书,考中功名,姐姐就会开心,姐姐开心了,学生就会高兴。听闻先生曾做过与太子太傅,为人正直,学富五车,所以学生想拜在先生门下。”
听了他这一番话,贺伯昌依旧没什么表情,苏妤却是急的快要发疯,之前教他说的话,他怎么全部忘了。她教他的明明是好好念书,报效国家,今后做个好官,为百姓谋福命…
天啊,这回全完了!
苏妤已经做好打包袱回家的准备了。
谁知,那个贺伯昌盯着韩梅看了一阵后,抚须笑道:“不错,我还以为你会说些不求功名利禄,只求jīng忠报国的话。不错,敢于说出自己所想,就比那心口不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耍高尚百倍。”
此话一出,苏妤直接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