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三楼都是文科班,女生多,上厕所肯定要排队。”
“”周曼的额角跳了跳。“你想找湛青就直说。”
某人口是心非:“哪有?”
周曼表情冷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还是矜持点好。”
晏晏:“”
周曼不买账,晏晏扭扭捏捏,也不敢一个人跑上去找湛青。
上了厕所回到教室,正好上课铃响,英语老师抱着一叠作业本走过来,看到她俩,忙声喊住:“来来,晏晏,周曼。帮我搬下。”说完,分了两落给她们。
两个人把作业本抱进教室,英语老师大手一挥,摊开教案随口道:“你俩顺手给我发下去。”
晏晏发完作业,手里多了三本,名字陌生。她仔细看了看班级,上面写着理重(1)班。她倏然想起来,英语老师带两个班,文重三班和理重一班,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但凡有点和湛青的交集,晏晏心里便会小小窃喜一番。她捏着作业本,走到讲台前和英语老师说:“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作业,上面写着一班。”
英语老师叫邱月华,年级比较大,人很随和。板书格外漂亮,一手花体英语写得赏心悦目,大家都很喜欢上她的课。她摆摆手:“这三个糊涂蛋,作业补交就算了,叫交到办公室来,还放错班级。你下课替我送一趟吧。”
晏晏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邱老师!”
—
一下英语课,晏晏抄着作业本往五楼奔去。
到了后门口,她探头探脑,往里面瞄,湛青坐在哪里呀?
她打了一节课的腹稿,一跑上楼全忘了,手心冒出薄汗,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嗳,等会该怎么说啊?
淡定地把作业本交给他,然后从容地告诉他,作业本搞混了,邱老师让她把他们班的送过来?
呜呜呜呜呜怕个毛啊,是湛青非礼她啊!!她不应该理直气壮一些吗!!
晏晏做好心理准备,正想直接喊湛青出来,林文静和三个女生从厕所的方向回来,她一眼看到晏晏。
林文静喊住周身的女生,指了指晏晏,低声道:“这就是晏晏”
说完,她走上前,一脸惊喜:“晏晏,你怎么来了?是找湛青有事吗?”
晏晏转过头,还没说话,那几个女生围住她,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叽叽喳喳起来:
“嘿嘿,听文静说,你和湛青同学蛮熟的是不是?”
“别否认啊,那天运动会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湛青为了拒绝艺术班那女神李倩,接了你的水!”
“你怎么认识这么个大帅哥的啊?我觉得他好高冷了啊,爱理不理的欸,你晓得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张了张口,晏晏看向林文静。林文静无奈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我也是被bī无奈”的感觉。
晏晏只得硬着头皮,小声打断他们:“那个,我不是找湛青的我是来送作业的,你们班的”
一女生从她怀里拿走作业本,笑着说:“早说啊,小事儿,我替你给别人你就帮帮忙嘛,像你一样,我就想和他成为朋友,毕竟成绩那么好,请教他学习也是好的嘛”
晏晏略略尴尬,扯出一个笑。
心里渐渐冒出一搓小火苗,湛青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她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湛青有口臭,所以他不和你们说话。”
“”
“你在逗我吗?”
“真的,而且他喜欢上课吃榴莲。就那种切好的,盒装的,一小块一小块用小叉子chā的那种,知道吧?”
“”
林文静捂嘴吃吃笑,她正准备替湛青伸冤,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
“晏晏。”
晏晏脊背一僵,眼神虚浮,她的腿有点虚。
我cào,他听到了吗?!应该没有听到吧?!这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人惹!
湛青倚在后门门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来。”
“不c不不不不过来!上课了,我回去了,拜拜!”晏晏埋着头,冲下楼,逃之夭夭。
晏晏一鼓作气冲回教室,一边喘息一边欲哭无泪,她还不如不去找湛青,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这么黑他,他肯定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中午放学,她抓耳挠腮,拿着手机左思右想要怎么解释。
周曼抠着手指,闲闲地看着她,“解释个毛啊?是有什么误会吗?明摆着你自己作的。跪下乖乖认错还可行。”
晏晏表情有点儿委屈:“谁让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走吧,下去吃饭,吃完再琢磨怎么认错吧。”
晏晏揣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想怎么认错。
妈的,湛青他不经她同意就亲了她,他想赖也赖不掉了,他要对她负责到底!
思及此,某人又理直气壮了些,戳着键盘给湛青发了好几条短信:
—— 湛青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在外面黑你,跪求原谅!!!一rz
—— 我错了,口臭是我,上课吃榴莲的也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
—— 呜呜呜你生我气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你不能甩掉我,听到没!你既然亲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
图书馆阅览室里,湛青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他拿起来看,女孩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进来。
扫到最后一条最后一句话,湛青默了默。
言简意赅给她发了三个字:
—— 吃了没?
晏晏秒回:
—— 报告湛青大人,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
湛青轻哂,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他输入最后一行字,放下手机。
—— 吃完来阅览室。
晏晏一脚踏进食堂,便收到了这条短信。无心吃饭,她pì颠pì颠冲去阅览室。
湛青坐在老地方,她悄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脸讨好模样,一动不动看着他。
这么快?
湛青侧头,双指并起,轻轻叩了叩桌面。
“吃完了?”
晏晏鼓着腮帮子,不满嘟哝:“你怎么就知道问我吃没吃?”
她又扯出讨好的笑容,笑眯眯地盯着他:“我没吃,一看到短信就乖乖跑过来认错了,你看我态度良好吧。”
湛青垂下眼,把摊在桌面上的数学笔记本合拢,递给她。
“我们的进度不一样,难度有稍微有差别。我翻了翻你们的课本,你按照我的步骤学,提前做好预习。”
他站起来,把东西收进书包里,晏晏诧异,“欸,这就走了,你没话对我说吗?”
湛青背起书包,淡声道:“一起去吃饭。”
走出阅览室,湛青垂着眼,低声对女孩说。
“我会负责的。”
晏晏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视线落在湛青的侧脸,少年的耳根悄然无息的变红。
她背起手,在他身侧一蹦一跳,同样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两个人再没有交流,默不作声走上三楼,分道扬镳之际,晏晏停在过道里,湛青也随之停下来。
晏晏绞着手指,踌躇不定:“我们每星期至少见一次面可以吗?”
觉得不妥,她收回刚刚的话。她摆了摆手:“反正只要常联系常见面就好了。”
晏晏没想到,她只是这么一说,湛青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两个不一样学科,不一样的班级,不一样的楼层,交集少得可怜,偌大校园里不刻意去见面,也很难碰到对方。晏晏是这么想的,多联系就好了,有一个常见面的念头就好了。
然而每天下晚自习,她都能在停车场附近看到湛青,陪她走出校门口,然后聊一聊每天的学习进度,彼此共勉。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学期末,高一结束。
期末考试考完的那一天,彭冠林只剩半条命。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约了晏晏c湛青和周曼出来聚聚,一起吃个便饭。结果一到教学楼底下集合,彭冠林和周曼两个一拍即合,对上次的家庭火锅甚是满意,决定还是去超市买菜,去湛青家涮火锅吃。
2015年,一部叫《请回答1988》的韩剧在中国大火,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有笑有泪。从小玩到大的孩子们没事就喜欢往男孩阿泽的房间里跑,玩游戏,看电影,吃泡面,一同笑闹,度过不少青春回忆。晏晏把它称之为“阿泽的房间”。湛青的家便可以算作是“阿泽的房间”。
因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大人的管辖,可以暂抛下一切烦恼,像是一个共同的秘密,约定俗成的秘密宝地。
吃完火锅,清理完现场,彭冠林便摊在沙发上,表情可怜巴巴:“我可以在你家过夜不?”
湛青沉吟片刻,“睡沙发。”
彭冠林嬉皮笑脸:“好嘞,兄弟撒拉黑!”
晏晏气呼呼:“闭嘴!”
彭冠林洋洋得意,耸了耸肩:“欸,你吃醋啊?吃醋你也留下来啊,反正没人管我们来打牌吧,打个通宵,困了客厅随便睡睡。”
周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哎呀,周曼同学,咱们好歹同桌过一阵子,你怎么老喜欢怼我呢?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暗恋你个锤子。”
彭冠林努努嘴:“啧,学我说话。”
“”
“哎,生气了?”彭冠林用胳膊肘戳了戳周曼,立马投降认输:“好嘛,我开个玩笑。别气别气,我就是想和老同学多呆一会,家里也不想回,我可是把你们几个当铁杆朋友的。”
“没气,别碰我。”周曼叹了口气,旁敲侧击问:“你们想好,考哪儿了吗?”
“s大!”晏晏高声答,“和湛湛一起,嘿嘿。”
“挺好的,你呢?”周曼转头问彭冠林:“体院吧就?”
“嗯,就四大体院之一吧。”彭冠林挠了挠眉尾。
“你呢馒头?”晏晏问周曼。
周曼沉默须臾,“还没想好。”
“慢慢考虑,不急。”彭冠林笑嘻嘻,“来嘛,咱们来打牌呗。”
“打个锤子。”
—
高一的暑假十分短促,七月一过,八月下旬学校便提前了一点开学,开始踏入高二的学习生活,学习高二的知识内容了。
高二开学,分班变动不大,只根据成绩,从每个重点班刷掉最末几名,然后把普通班的提上来。
天空碧蓝如洗,香樟树郁郁葱葱,传来聒噪的蝉鸣。
晏晏不由自主想起来,去年新生入学,就是这样的天气,然后在公告栏边遇到湛青。她没想到自己会和她产生交集,也没想过两个人约定好一起考s大,就像是一起规划好未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湛青在校园里依旧是个津津乐道的话题,贴吧里疯转的高冷男神,老师眼里的重点栽培对象,三好学生崇拜的学霸。
她回过神,拿起笔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刷题。
高二生活规律而枯燥,随堂测试,每月月考,期中期末,渡劫一样考过大考小考,大家多半收了心,脑袋的一根弦日渐紧绷,又是重点班,玩得人少之又少。
晚自习铃声一打,班上的学生便鱼贯而出。
周曼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看了一会黑沉沉的天际,大雨便毫无征兆的倾盆落下。她带着一身cháo气回教室,收拾桌上的模拟试卷准备拿回寝室写。
“刚刚上自习的时候听到打雷,说要下雨,现在果然下下来了。好多人没有带伞。”
这场雨来得突然,很多人没带伞,走廊里人满为患,给家里打电话的打电话,蹭雨伞的蹭雨伞,也有对着雨唉声叹气的。
晏晏已经收好模拟试卷,她背起书包:“是啊,等会你怎么回去啊?我待会给我爸打电话。”
虽说周曼住在寝室,可惜寝室离教学楼有些距离。若要陪她等爸爸把伞送过来,又怕过来时间又太久。她皱了皱眉,刚琢磨赶紧打电话让晏倾之过来,门外传来一阵嬉笑,班里某个男生朝教室大喊:“晏晏,有人找。”
她往外走去,门口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身姿颀长,手里握着一把透明雨伞。
湛青的瞳孔里仿佛带着cháo湿,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低沉的嗓音仿佛也染了湿意。
湛青扬了扬手里的透明雨伞,“带伞了吗?”
晏晏挠了挠头,笑吟吟:“没有。”
“那一起走吧。”
有人看过来,视线在二人之间迂回打量,小声议论起来。
湛青转身下楼,晏晏小跑跟上。
“欸,等等!你就一把伞吗?”
湛青轻轻颔首。
晏晏跑过去,双手合掌,作拜托模样:“馒头也没有雨伞!要不你伞借我,我送她回寝室,你楼下等我,我再和你一起走。”
一道欠揍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这么麻烦干嘛?咱们湛青未雨绸缪料事如神,上完厕所听到打雷声,就托我去小卖部买了伞。”
晏晏随口便问:“那你怎么不多买几把?”
“好家伙,刚训练完就被差遣去买伞,你是不是得先感谢感谢我?”彭冠林颇有怨念,“人家小卖部就只剩这两把了,给我买了,别人想买还没门。”
彭冠林和周曼相继走下阶梯,他举起手里一模一样的透明雨伞:“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家馒头安全送回寝室,不用担心。”
晏晏瞄了瞄周曼,发现她双颊上有可疑红晕。
晏晏抿嘴,扯了扯湛青的校服袖子,朝身后大喊: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走啦!”
“今天别骑车回家了吧,我替你叫辆计程车。”
“好。”晏晏点头,“湛湛,你真的是神仙吗?你是不是认识龙王。”
“”
湛青撑开伞,晏晏跟着踏进伞里,他低声说:
“以防万一而已。”
晏晏深以为然,她点点头:“真的得以防万一一下。”
“你记得去年,刚开学不久,班头让我们办黑板报吗?晚上下了雨,我们两个人淋回去的。”
晏晏避开一个小水洼,继续说:“过了几天你就感冒发烧了。”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喜欢说胡话。”
湛青:“”
“不对,是说脏话。”
晏晏歪了歪头,“你不记得了,对吧?”
“你把我都骂懵了,对你的整个印象都幻灭了。”晏晏小老头一样教育他,“说脏话不好,湛湛,所以你不能生病。”
湛青捏紧伞柄,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