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怕秦子言当场发难的齐攸宁忍不住轻咳了声,果不其然,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神瞬间被吸引。
“吉时快到了。”
犹豫了半晌,她也只是憋出了这句话。
她既不能让秦孜睿被揍,又不能落了秦子言的面子,新婚堵门历来已久,之前的刁难对于他一个王爷来说已然不易。
叹了口气,秦子言听话的转身,走回原处,一脚将地上的竹片踢走,再拾起一旁的鞋袜穿上。
“閔一,带上人,闯”
蓄势已久的閔家兄弟得了令,一个个挽起衣袖,嗷嗷的往前冲去,余统冷哼一声,樾王殿下战功赫赫,料他也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守门之人岂会就只有他们几人
“哼兄弟们给老子守好了”
一伙人自屋后跳了出来,摩拳擦掌,面上隐隐透着红光。
閔三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其余几人紧随其后,一伙十多人战在一起,砰砰的闷响不绝于耳,拳拳到肉,倒也无人使用兵器。
大喜的日子,闹一闹那是热闹,若是见了红可就不吉利,况且他们也无冤无仇的,也就打个几拳意思意思,讨个彩头。
秦子言瞅准时机,快步穿过混战的人群,蹿到了房门前,手上用力,将房门推开。
屋内正位上,一道火红纤瘦的身影静静的坐着,大红盖头将她的脸掩的严严实实。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女装,即使看不见她的脸,满眼的惊艳还是藏不住,xiōng中充斥着阵阵灼热,屋外的寒风似离得很远很远,撑在门板上的手不自觉的抠着浮雕,一双眼再也移不开。
站在一旁的秦孜睿捂着嘴,肩上一抽一抽,樾王的蠢像啊,过了今日,怕是永远也瞧不见了。
等了半晌,见门口的人久久不能回神,秦孜睿看着门外的天色,时辰是真的快到了,顾不上叫醒呆愣的人,他走到齐攸宁身前,半弯下身子,“丫头,走了。”
视线穿过盖头的边缘,秦孜睿的背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暖,他很疼她啊,在她小的时候背着她去过市集,看马戏时还将她放在肩上,回程时她在他的背上睡了过去,那一觉是何等安心,她至今还记在心里。
如今,她出阁之日,也是他,背着她。
站起身,双手环过秦孜睿的肩,脚下一蹬,在他的背上稳了稳。
“丫头长大喽,老头子我就快背不动了。”
他的声音带着太多的感慨,将她的泪勾了出来。
“您是殿下的哥哥,可是婆家人啊,由您来背,不和礼数,老家伙您又乱来了。”
秦孜睿被她的话逗笑,“即是婆家人,也是娘家人不成么你个臭丫头别不识好歹,爷的腰不好,只能背你这一段,给你撑撑场面。”
说完,他顿了顿,脚下一步一步,沉稳非常,“老爷子我这个弟弟啊,别的不说,在女人这一方面是真的干干净净,也知道疼你,将你交给他,我也放心,今儿个这般为难他,倒不是不信他,这邺州啊,人多口杂,你的身份不能公之于众,在外还是邺州刺史,这樾王妃啊,便会成为一个谜,等让所有人都知晓,樾王有多重视樾王妃才好。”
盖头下的齐攸宁早已泪流满面,一滴滴热泪流进秦孜睿的脖间,惹得他鼻酸。
“我知晓的。”
她哽着声,将头埋了起来,闷闷的问道“这么多年,我都是叫你臭老头,yòu时您曾让我唤您义夫,只如今这局面,叫义夫怕是不合适。”
秦孜睿默了默,随即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当真好手段,连爷的弟弟都拐了去,成吧,喊不成义夫,喊声大伯倒也凑活。”
手上的力道收紧,她的性子其实随他,永远都是一副不正紧的模样,男人养孩子啊,能活着就好,可别指望她的性子能好到哪里,只是,如今的她真的很好很好。
“义夫。”
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孜睿的身形僵住,随即又重新迈开步伐,他轻轻的回她,“胡闹。”
嘿嘿笑了两声,她回他,“嗯。”
身后,终于回过神的某人快步追了上来,在院门逮到哭成一团的两人,身旁还跟着哭笑不得的傅婶和依依。
深深的叹口气,自秦孜睿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小媳妇儿。
“老子可告诉你啊若是敢欺负我家丫头,老子剥了你的皮”
闻言,秦子言看着眼前流着鼻涕的亲哥,认真的点了点头,“皇兄,大恩不言谢。”
接过傅婶递上的帕子,秦孜睿边擤着鼻涕,边挥手,“爷去前厅等着,天儿冷,游个两圈就行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前厅走去。
他们的大婚,只在樾王府里办,宾客都是些熟人,余统几兄弟,谷秋实,再来便是秦孜睿,李管事他们几个,剩下的都是王府侍从。
他握着她的手,走得慢,“可有觉得委屈”
齐攸宁回握着他,摇了摇头,“该来的都来了,臣很满足。”
耳边都是热闹的讨喜声,閔家兄弟手上的喜银备得足,一路撒着,王府各院的都乐意来凑个热闹,齐攸宁握着手中宽大的手,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
她是真的很满足的,此生,得此一人,遇诸多贵人,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