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在位时,将王宫西侧的两座宫殿辟出来,改成校场,以供皇室子弟习武之用,鄙视各路亲王还是皇子,太上皇刚束发不久,王宫中还热闹得很,校场是皇子们最喜欢呆的地方。
如今皇室子弟皆以就番,校场便冷清了下来,新皇年岁尚轻,得空还会来一趟,只是近来国事繁忙,鲜来此处,后宫之中又只有王后一人,尚未有子嗣,校场便彻底闲置。
此次四国大比的比武场便设在王宫校场,齐攸宁穿着深紫色功服,一头墨发束起,干净清爽,她盘着腿,安分的坐在高台右侧观席上,面前瓜果皮堆积成山,随侍内监低着头,上前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她的身旁坐着的都是朝中同僚,一群不惑知命的老头儿,也如她一般安安静静地垂首喝茶。而她身后则是参与此次大比的青年才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齐攸宁便置身于这老替的分界线上,往前往后都不合适,略显尴尬。
齐攸宁抬手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想着如何隐藏自己,四国大比的规矩尤为麻烦,没人关注才是最好的。
四国大比中的四国,指的是裕丰,成国,玮澍,以及宏国,参与大比的不拘是否有官职在身,但年岁须低于二十五,因有此限制,每届大比说白了便是各国未来朝堂以及军中主力之间的博弈。
如此盛会,彩头自然不小,每场比试的彩头在几千至几万两之间,不论输赢,皆由国库承担。
此次大比,秦子言被她下药,这会儿该在床/上躺着,余统寻了借口出城去了,赵家和钱家的两个小子更直接,前日两人打了一架,这会儿蹲家里养伤呢。
提前开溜的那几个,才是裕丰年轻一辈的翘楚,如今场中的这些个,靠谱的就没几个,且还一个个缩着脖子,一副“别看见我”的懒散模样,齐攸宁吞下口中果仁,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终于知晓为何裕丰每届四国大比皆是垫底的原因了。
眼神往右边瞄了一眼,那是陈家坐席,以陈思文为首,陈家子弟分散在其左右。
在一群深色身影中,有一身月白功服的人尤为显眼,待那人转过头,齐攸宁才将人认了出来,这不是陈家的嫡长孙陈茂吗?她眨了眨眼,活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人穿浅色的功服,这要是被人踢上几脚,或是在地上滚个圈,岂不是一身狼狈?
转头看向余家的方向,余将军的位置上还是空的,右手边有个生面孔,这大概就是刚回允都不久的余家三老爷余峻,再往后,便是余家小辈,余城淋一脸憔悴的坐在那,拿着糕点的手似乎还有些抖,齐攸宁双眼一闭,没眼看了,这一副被掏空身子的虚弱模样装得可真像,若不是知晓他的为人,她都快信了!
后面一桌,那个剥着花生一脸傻笑的不就是余城泽那个愣子吗?这孩子还小,功夫不到家,连她都能缠住他一阵子,就算上场了估摸着也是去送菜的,齐攸宁看了眼高台之上的秦玥,她已经开始替他心疼银子了。
高台右手边的台子上,一高壮大汗手持黑铁木鼓槌,手臂上肌肉绷紧,用力一挥,低沉的盘鼓声响起,校场内瞬间安静下来,一整鼓声过后,便是震耳的号角声,响毕,户部尚书李光远立于校场正中,腰杆笔直,手与肩齐高,左手在外,握住右手,五指并拢,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
“吾代裕丰,在此再次恭迎各国使臣,此次大比由裕丰承举,成国,玮澍,宏国协理,四国相承,便有今日之况。老夫在此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话落,盘鼓声响起,片刻后,重归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