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她完全不同皮肤的人,陌生到有些让人害怕。
陈则言不会丢下她的,他那么好的人,对她又那么好,只要他听见,一定会来寻她。叶可贻在心底不停地给自己打着气,继而又低下头,琢磨着要不要再去发条广播。
忽然,眼前出现了大片yin影,还没等叶可贻抬头,一只好看的手就从她手中接过了被磋磨的不成样子的空纸杯,“走吧。”
只有两个字,叶可贻却如同汲取到了所有的力量,她伸手拽住眼前人的手腕,就这么直接对上了陈则言的眼睛,委屈巴巴道,“则言,我饿了。”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句话,仿佛就像俩人规划好久的一次旅行。
斯里兰卡的八月并没有热的过分,陈则言就这么牵着叶可贻的手,周围的景色与国内不同,僧伽罗语混着英文在耳侧响起,透着属于热带岛国的热情。
叶可贻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这会放松下来肚子咕噜叫个不停,陈则言也没带她走远,就近选了一辆红色的tutu,中途还下车给她买了份zhà咖喱卷垫垫肚子。
“这是什么?”叶可贻叼着食物,就见陈则言拿了个小瓶子,里面盛着绿色的液体,她嗅了嗅,浓浓的清凉扑鼻而来。
“驱蚊液。”叶可贻穿着短裤,陈则言又弯下身子往她腿上喷了些,她似乎来的匆忙,背包十分轻便,一拎就知道没带多少衣服,“这的蚊子比较du。”
“嗯。”叶可贻点点头。
一路山都是热带风景,偶尔掠过几栋教堂与别墅,叶可贻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上去颇为淳朴。
“这是哪?”
“尼甘布。”
“我们要一直住在这么?”
“中转站罢了。”陈则言看着叶可贻递在他chún边的食物,微微一愣,便咬了一口,他不喜欢吃咖喱,可是这附近真的没什么可吃的,“等到了小渔村,带你吃海鲜。”
“你…”叶可贻看着陈则言犹豫了半天,最终想问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陈则言果然没骗她,尼甘布真的是个小渔村,叶可贻被陈则言带着去挑了些海鲜,路过小店时还顺手给她买了几件衣服。这一晚,叶可贻跟条小尾巴一样跟在陈则言身后,他们住的地方是一间在普通不过的民宿,青蟹龙虾都是自个动手做。
叶可贻搬着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她已经换上了长裤长袖,蚊子在她耳边不停地嗡嗡,厨房里传来蟹rou被油滚过的声音,带着扑鼻的香气,她就这么右手托着腮,左手抱着一大罐酸nǎi,这是陈则言路上买给她的,上面洒了蜂蜜,勺子就这么颤巍巍的chā在一片焦与白的混合中。
陈则言的背影很好看,只是比起原来瘦了好多,让叶可贻有点心疼。
她放下手中酸nǎi罐,缓缓地走到她身后,也许是听到了叶可贻的脚步声,陈则言没有转身,“再炖十几分钟,就能吃饭了。”
“好。”叶可贻轻声应下,双手环过陈则言的腰身,从身后抱住了他,她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鼻息间是淡淡的皂香味,让人莫名的安心,“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所以,你不要再丢下我,也不要再不告而别。
你还有我。
斯里兰卡
晚上的庭院少了白日的喧嚣, 晚风卷着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的星星很耀眼,陈则言安静的喝着啤酒,啤酒是叶可贻从没见过的牌子,怀里的椰子汁甘甜爽口, 她坐在陈则言身边,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在这拍了人生的第一部电影。”陈则言忽然开口, 那时候真的很艰苦, 顶着炎炎烈日, 身上不知被蚊虫叮咬了多少个包, 剧组甚至还出现了多例登革热,让他一度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
第二次来, 是在他和宋词分手后, 他和宋词都是努力打拼上来的, 没有背景,仅凭着一股子韧劲在娱乐圈闯的头破血流, 十九岁的宋词是陈则言在那个年纪见过最认真最有毅力的女生, 她会抓住每一次机会并付出让人敬佩的努力, 可是娱乐圈哪有那么光明公平繁花似锦。人一旦到了一定的地方, 想要再上一层就要面临着各种的诱惑和选择。
当那些远不如她的艺人, 凭借着各种或明或暗的潜规则拿下更好的资源;当那些她好不容易取得并信誓旦旦想要演好的角色, 被制片方毫不留情的换角后。她动摇了、无助了, 而当年的陈则言还太年轻,将将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他什么也帮不了她。
陈年旧料被挖出来,负面新闻把他打入事业的谷底,成了压垮他和宋词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场恋情的无疾而终对陈则言的打击很大,外界的咒骂与批判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在昏天暗地的颓废中,电影频道偶然的放了段他在斯里兰卡拍戏的片段,电影中的斯里兰卡郁郁葱葱,苍翠的绵延丛林,波光摇曳的海面。
你眼睛看到什么,就能拍出什么。陈则言第一次发出现,曾经让他嗤之以鼻的地方,在别人的眼中是那么的美好。
那天,他认认真真的刮了胡子,打包好行李,跟陈励发了个短信,就踏上了这片熟悉而陌生的国度。
那一次,他呆了整整一个月,他跟亭可马里当地的老人聊天,在霍顿平原上看日出日落,世界的尽头的晨光与雾气让他无比的安宁,他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山村小镇,看遍了起伏的山脉,无名的瀑布,陈则言觉得有些爱上了这个地方。
而这次他依旧逃无可逃,狼狈的回到了这个不算繁华却让人想要伫足的地方,茫茫世界只有他自己。
直到他听见叶可贻的声音,在诺大的机场内那么清晰,她说:陈则言,你来了吗?
我等你。
仿佛笃定了一般。
“叶可贻。”灯光落在陈则言的脸庞上,投下厚厚的yin影,他眼睛里亮着光,比斯里兰卡空中的星星还美。
“嗯?”叶可贻被他晃花了眼,嘴chún微张,呆滞的回望着他。
“你为什么会来?”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叶可贻手背上被蚊子叮了个小包,她挠挠手,直接道,“因为你在啊。”
陈则言拍拍叶可贻的脑袋,又拧着她的花苞头转了半个圈,让她转头看向遥远的星空海面,十指jiāo扣,他的声音很轻,“你喜欢这么?”
“喜欢。”喜欢这漫天的星辰,喜欢浩瀚的大海,喜欢陈则言。
许久的沉默,叶可贻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椰汁,就听陈则言道,“以后咱们每年都来好不好。”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夏夜的风吹起层层细浪,打散了海面的光亮,仿佛星空坠落在大海之中。
而叶可贻,也因为陈则言这句话,在心里散开了漫天的星光。
她get到了陈则言话中的重点:他想每一年都和她在一起。
早上,叶可贻是被屋外飘来的面包香唤醒的,她趿着拖鞋,挠着睡成鸟巢般的头发,一出门,就看见陈则言坐在庭院的台阶上,旁边放了两份早餐。
一份吃了一半的是他的,另一份没动的,是留给叶可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