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除了在弘农阁主楼门口当值的几名内侍和宫女,诺大的院子里再无他人。那几名内侍和宫女,离着黑衣人还有十多丈远,他们根本就没发现这个黑衣人,也不可能听见黑衣人说话。
难道,黑衣人有千里传音的本事?
“嗯嗯,知道了,下次我就用意识跟你通话……再确认下弘农阁的防卫力量……侍卫都在院子外面?好极了……什么,李儒已经见到刘辩了……卧槽,这货动作挺快呀……知道知道,把刘辩那倒霉孩子救出皇宫嘛,任务失败的话后果会很严重……我时间紧任务重,不听你叨叨了,欧窝!”
黑衣人断断续续的嘀咕着,确实是在跟某个人谈话的样子。
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黑衣人确认没人发现他,忽的一下从地上弹起,猫着腰一溜小跑,只十多步就潜行至弘农阁楼下。然后,他从腰间解下一根拴着飞爪的绳索,一手拿住飞爪,用力掷向二楼窗台。
飞爪离手,向上方疾射而去,将绳索拽得笔直。刹那间,飞爪落到了窗台上,竟没发出一点声响,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呃不,救人的好时机啊!”黑衣人拽拉了一下绳索,确认牢靠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便顺着绳索往二楼攀去。观他身手敏捷,显然是此中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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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脸色如此苍白,定然是生病了。董相国特命下官送了一碗药汤给殿下,您趁热服下吧。”
弘农阁二楼,李儒身边多出了一个双手端着木盒的随从。木盒之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碗。李儒一手端起铜碗,边把铜碗放在室中一张矮几上,边对刘辩说着话。
刘辩冷眼旁观李儒的这番作为,眼神中既有不解,又有不屑。
唐姬此时却双目大睁,一脸的惊骇。她朝刘辩轻轻的摇头,示意刘辩不要喝那碗药汤。但刘辩正在盯着李儒,对唐姬的示意毫无所觉。
“孤根本没病,不需喝药汤!”刘辩双手倒背,对李儒冷然说道。
“殿下,此乃董相国一片盛情。这碗药汤乃是用珍贵药材熬制的,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还望您不要辜负董相国的关切之情。”李儒虽然还在笑着,可他此时盯着刘辩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冷厉。
感受到李儒的杀气,刘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稍作犹豫,他便走到矮几前,对着那碗汤药伸出了右手。
唐姬大惊,失声道:“殿下,万不可喝!”
刘辩一怔,已经触碰到药碗的右手不再继续动作。转头看向唐姬,眼神惊疑不定。
对于唐姬阻止刘辩喝药,李儒仅仅是眉头稍皱了一下,随即就眯起两眼,饶有兴致的盯着唐姬看,似乎在等唐姬的解释。
“殿下,您还记得李郎中来之前您想要妾身解释的那个问题吗?这会儿,您难道还不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吗?”唐姬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药碗,仿佛要把碗中汤药的成分看透。
刘辩闻唐姬之言,一下想起李儒来之前他与唐姬的那几句对话。默默沉思了一会儿,他忽然两眼大瞪,碰到药碗的那只手也像触电般缩回。
“难道,董卓已容不得孤继续活在世上了?”刘辩一脸凄苦地说道。
一言既出,他扭头盯向李儒,厉声问道:“李儒,你告诉孤,是不是讨伐董卓的诸侯,兵马快打到雒阳了?”
“啪!啪!啪!”李儒面带微笑,竟然鼓起了掌。
“弘农王妃果然冰雪聪明,弘农王殿下也不是愚钝之人啊!实话告诉二位吧,诸侯联军声势浩大,相国有意迁都长安避其锋芒。不过在迁都之前,相国大人实在不放心弘农王殿下,因此……呵呵。”
一声冷笑,其意自明。
刘辩闻言,全身力气像被一下抽空,颓然坐倒在地,眼神惊惧的盯着面前那碗药汤,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李郎中,求您大发慈悲,在董相国面前为殿下求求情,放过殿下吧!”唐姬双目含泪,急上前几步跪倒在李儒面前,梨花带雨的哭求。
“王妃切莫如此,折煞下官了!”李儒往旁边避开两步,对唐姬说出的话虽然很客气,但语气中却满含嘲讽之意。
随后,他转视刘辩说道:“殿下,事已至此,下官就明言吧。这碗药,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喝下去!”
转缓语气,李儒又叹气道:“唉,殿下,您终究是王爵贵人,难道非要逼下官唤那些粗鲁的随从进来服侍您喝药?”
“爱妃不必求他,说不定这个主意就是他给董卓出的!”刘辩终于回过神,脸上惊恐之色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决然。
又看了唐姬一眼,刘辩端起了那个药碗。
“殿下……”唐姬望向刘辩,只呼喊了一声就再说不出话,唯有两目泪水喷涌。
刘辩将药碗端至胸前,对着李儒冷冷一笑:“李儒,回去告诉董卓,朕在九冥阴府等着他!”
李儒对着刘辩拱手一笑,不置可否。对于刘辩忽然改变自称,他似乎也懒得纠正了。
“皇后,再为朕跳支舞吧。”刘辩仿佛又恢复了他当皇帝时的气场,连对唐姬的称呼也改变了。
唐姬闻言,泪水涟涟的站了起来。
李儒手捋胡须长身而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但他此时看刘辩的眼神,已仿佛在看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