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御撵内,君紫钰一双凤目满是思量,希望此举属实,确实如此,那么王弟拒婚西凉,便有了转机。这样失得的女子,东璃自然不娶。所以王弟便也有了推拒的理由。到时候西凉也只能将此事作罢。
不过见刚才玉痕面不改色,君紫钰还是心中没底,玉痕善于掌控所有事,否则也不会在西凉子女众多,众狼环嗣中依然稳坐太子宝座数年而安然无恙。他自然不会认为玉痕能在此时情况下脱离对琼华的掌控,或者说本来此举就是他授意?
可是此举不但于琼华公主名声受损,而且也与西凉国运受损,尤其是此时西凉国稳站上风的时候,出了此事,他想不明白玉痕能有何筹谋。想到的是若是此事确实的话,那么东璃可以反咬一口,不明白玉痕的镇定从何而来。还是他其实只是装作平静?毕竟玉痕太过深不可测。比之他见过的西凉国主可是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紫钰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只等着到了天牢看看情形属实,再做论断,若是真是属实,断然不允许再受西凉威胁。
君紫钰坐在车内打着思量的同时,玉痕也坐在车撵内尾随其后,帘幕遮掩下给他如玉的俊颜踱上了一层暗影,看不出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的弧度。
刑部那位大人抹着汗跟随在君紫钰和玉痕的车撵之后,想着今日不求别的,只求老天保佑,让她安然无恙留下性命就好。他有些后悔,早知道是如此情形,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琼华公主借一步说话的。不过如今此事错在琼华公主,他不是愚蠢之人,想必皇上应该是高兴的吧?希望再勿要起变端才好。
刑部天牢门口。君紫钰御撵停下,顿时镇守天牢的一应士兵和狱卒齐齐跪地:“恭迎皇上!吾皇万岁!”
君紫钰下了御撵,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负身而立等玉痕下了车撵,微微叩首:“既然是两国之事,朕请玉太子一同进去一探究竟!”
“好!”玉痕凤目扫了一眼停在那里的琼华的车撵和恭候在外的人,点头道。
二人又微微一礼让。君紫钰和玉痕同时走了进去。
一入天牢内,沉暗的腐朽气息铺面而来,君紫钰和玉痕都面不改色,缓步而走。那位刑部的大人立即悄声跟上。
在里面早已经听到君紫钰驾到,此时郑太医一见君紫钰和玉痕来到,立即跪地:“老臣恭迎吾皇,吾皇万岁!拜见玉太子!”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君帝!”跟随着琼华而来的两个嬷嬷立即惶恐叩首,头梆梆的磕到地面上,声响很大。
“臣弟拜见皇兄!”君紫璃沉怒的脸此时也跪地。
君紫钰在距离牢门几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看了一眼君紫璃,眸光转向躺在地上的琼华身上。一看薄纱的衣衫没穿而是盖在身上,看来说的情形属实了。也可以猜到琼华一定是知道王弟死拒不娶她,出此下策,诱惑手段,想行下作之事,让王弟非她不娶。不过王弟是何人?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聪明还是愚蠢,认识十年,王弟如何能是被女色迷惑之人?
凤目闪过一丝厌恶,一闪而逝,君紫钰移开视线,沉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痕也同时停住脚步,目光清凉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君紫璃一眼,又淡淡的掠过琼华薄薄的轻纱衣衫依然遮不住的曼妙身姿,眸底闪过一丝寒凉。静站不语。
君紫钰话落,无人回答。郑大夫自然不会抢口。那两个嬷嬷没听到太子殿下问话,自然也不敢答。
“王弟,这是出了何事?”君紫钰问君紫璃。
“回皇兄,琼华公主进了这里,对臣弟欲行下作之事。臣弟不允,她便强行,臣弟将她打昏在此。请皇兄论断!”君紫璃声音依然含着怒意。十年他居然就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尤其是被她鸠占鹊巢蒙蔽欺骗了十余年,更是心中含恨。
“哦?居然真有此事!真是……”君紫钰想说真是岂有此理,似乎想起旁边的玉痕,顿时住了口:“玉太子,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如今总算有他理直气壮开始说话的时候了,君紫钰一句话问的声音颇大。有些一扫这一日夜xiōng腹闷气之感。觉得还是占理心中畅快,就连说话也是底气十足。
“我皇妹如此狼狈摆在这里,君帝如何只听信璃王一面之词?”玉痕淡淡开口,看着那两个嬷嬷:“你们说,到底发生了何事?公主何以至此?”
两个嬷嬷一听太子殿下问话,齐齐一哆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齐齐摇头:“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玉痕挑眉,凤目凌厉的看着二人:“你二人是随公主而来,如今公主如此情形,你们居然说不知道?还不据实说来!”
“回太子殿下,奴婢二人虽然是随公主而来,但是公主让奴婢二人等在外面,并没有进来。奴婢二人自然不敢违背公主命令……”那两个嬷嬷立即一边叩头一边道。
“那你们可曾听见什么?或者是就没有看到什么?”玉痕看着二人:“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一定要看好公主,万不可出现纰漏,如今公主如此,出了此事,你们是想死么?”
玉痕自始至终声音都是一个音调。但是那俩嬷嬷一听几乎吓的瘫软在地。立即磕头:“太子殿下恕罪,奴婢只听到公主一直求璃王殿下和好,璃王殿下却一直对公主发火,让公主滚,然后便听到了两声公主的尖叫声,奴婢二人跑来就看到公主昏死过去了,璃王也衣衫不整……”
“奴婢就看到这些,都是据实所言,太子殿下恕罪……”那两个嬷嬷顶着惧怕,将情形描述了一番。尤其将后面君紫璃和琼华衣衫不整特意的强调了两遍。
“你可是看到公主强行非礼璃王?”玉痕目光从那两个嬷嬷身上移开,看向一旁的郑太医。
君紫钰凤目闪过一道厉色,也看向郑太医。
“回皇上,臣和李大人一直陪着璃王殿下在此,后来公主进来了和李大人说借一步要和璃王殿下说些私话,让老臣和李大人让一步。于是老臣和李大人便躲了开去。”那郑太医低垂着头感受两道目光如冰刀一般的架在他的脖子上一般,强忍着压力开口:“但是因为皇上交待要细心照料和看顾王爷,所以我二人未敢离开。而是躲在了那后面……”
话落,郑太医伸手一直不远处的藏身之处。又道:“我二人亲眼目睹琼华公主意图非礼王爷,王爷让琼华公主离开,琼华公主非但不离开,而是朝着王爷扑了过去,然后也解了自己衣服……”
郑太医虽然一把年纪,但是这等事儿还是头一回经历,又因为属于偷窥,不是太光彩,老脸说到此不免有些发红。
“李爱卿,可是如此?”君紫钰转眸看向那刑部的李大人。
“回皇上,却是如此,琼华公主太过疯狂,微沉和郑大人一时吓坏了,等跑过来阻止的时候,公主已经被王爷打了出去……”那刑部的李大人立即道。脸色也是红白交加。
“玉太子,令皇妹如此下作之举,玉太子可有说法?”君紫钰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玉痕沉声开口。
“这里是东璃的天牢,我的人也未亲眼所见。如今琼华昏迷不醒,具体如何还有待探究。难道只是凭你东璃子民之言,便想要玉痕信服么?君帝也太过武断了!”玉痕看着君紫钰,淡淡开口。
君紫钰立即失声。除了琼华公主外,的确没有玉痕的人亲眼所见,这事儿就如此定论,玉痕自然不会信服和认同。心中思量,抿chún不语。
“你看看她穿着如此,不是来行下作之事还是为何?难道你说本王非礼了她不成?”君紫璃闻言顿时怒道。
“东璃和西凉民风皆为开放,只凭穿着能说明什么?”玉痕凤眸一冷,看向自上躺在无声无息的琼华,又挑眉看着君紫璃:“皇妹昨日被你当殿退婚,受了如此大的刺激,今日降下颜面以求和好,而遭此重创,毕竟是女子,能如何占你便宜?璃王殿下此等说法未免说不过去。况且所见之人都是你东璃之人,如何能让本太子相信皇妹不是被你非礼才至此。”
“都亲眼所见,她付诸实行,如何说不过去?难道本王还随了她的心不成?”君紫璃顿时大怒,跪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死死的看着玉痕。
“此二人据说一直就陪同你身处此地,本太子实在难相信此事件是否你等预谋来wū蔑我皇妹。毕竟我西凉的人可未曾亲眼所见。”玉痕凤目扫了一眼郑太医和刑部的李大人,不再看君紫璃,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君紫钰,淡而凉的声音开口:“今日之事君帝若不给个说法,玉痕便不能信服,前日退婚,今日侮辱之事。这两笔账合在一起,君帝思量吧!”
最后一句话,玉痕的声音压沉。眸光是一望无尽的凉意。
君紫钰心底一震,原来玉痕的倚仗在这里。没有他的人亲眼所见。他便如何也不会承认。薄chún紧紧抿起,君紫钰淡淡开口:“玉太子何出此言,未曾你的人亲眼所见,但是事实便是事实。如何能是虚言?琼华公主如此失得,让我东璃如何迎娶?”
“是不是事实,还是虚言,玉痕和君帝二人不都未见不是么?琼华向来守礼,何至于此?若真如此,也有待探究。我皇妹在昨日之前可是一直秉持我西凉国风,万不会如此轻浮。”玉痕挑眉,扫了一眼沉怒的君紫璃,淡淡开口:“君帝袒护璃王殿下,也要让本太子信服才是!”
君紫钰心中震怒,但是也无话反驳玉痕,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琼华:“玉太子似乎不关心令妹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呢?”
玉痕也淡淡看向琼华,缓缓开口:“女子名节大于天。未曾还皇妹清白之前,玉痕自然不能随意挪动皇妹。君帝似乎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关心。”
君紫钰顿时一噎,心中憋闷,好一个玉痕!今日算是彻底的领教了。袖中的手死死的攥了一下,开口:“如今便将琼华公主救醒如何,看看公主是何情形。毕竟当事人在此。若是确实如王弟所言,那么朕便要找玉太子讨还一个公道了,若是两国联姻,也要找一个守德合宜的人来才是。如此失得之人,别说王弟不接受,朕也不会同意。”
“皇妹的确是该救醒!君帝所言这些未免太早,倒是让玉痕觉得有筹谋嫌疑。具体如何,端看我皇妹醒来如何说吧!”玉痕缓缓开口。
一听有筹谋嫌疑,君紫钰顿时气冲脑门,他被玉痕bī迫的一夜未睡想着对策,哪里有时间来筹谋今日情形。顿时怒道:“玉太子要谨言慎行,朕一国之君,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
“倒在地上的可是我皇妹,我西凉宠在手心里的公主。如此之事一过,女儿家名声受损不说,还有损我西凉国风。”玉痕淡淡挑眉:“难道君帝不会,玉痕便会么?”
“既然如此,朕和玉太子在此争夺也是枉然。具体如何,还是看琼华公主醒来再说吧!”君紫钰怒气消退了一分。对着郑太医吩咐道:“给琼华公主救醒!”
“慢着!”一直沉着脸不语的君紫璃此时开口,看着玉痕:“她所作所为,醒来如何会承认?难道我要被平白冤屈不成?”
“不错!”君紫钰顿时点点头,转眸看玉痕:“如果公主不据实所言,反过来诬陷我王弟,那该如何?难道我王弟和东璃要承受如此不白之冤?”
玉痕淡淡挑眉,凤目眸子闪过一抹暗沉:“照君帝说我皇妹便救醒不得了?”
君紫钰抿chún:“自然是要救的,可是万一琼华公主如王弟如此说反咬一口,又该如何?”
“那君帝和璃王殿下可有何对策?”玉痕缓缓开口:“若是有对策可是要快,如果我皇妹在如此冰凉地面出了事端,诬害性命。父皇那里不但玉痕难辞其咎,就是东璃,父皇爱女心切,怕是要还一个公道的。”
君紫钰心里一震,看向地板上的琼华,就见到那女人小脸cháo红,似有不对,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朕知道云少主可以使用灵力在一个人昏迷之时作法探出心中所想和事实。不如叫云少主过来相救,云少主既不是东璃之人,也不是西凉之人,两边必不相助。玉太子以为如何?”
玉痕淡淡挑眉,缓缓开口:“如果云少主乐意看到我西凉和东璃起纷争战端的话,怕是必然不会公正。玉痕不知道君帝从哪里对云少主如此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