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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寻秦记-改编版 > 第二十一卷 | 第八章 歌舞伎团

第二十一卷 | 第八章 歌舞伎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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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无惊无险从地道钻了出。那是个养马厩旁的大水井,出口在井壁中处,离开水面有七、八尺,还有石隙供踏足登上井口。他由井口探头出,雪已停了,天际微现曙光,列马厩排列左方处,还有几养马人起居的房舍。这类养马厩非常普遍,有公营的,也有私管的。马匹多自城外的牧场,供权贵和付得起钱的人购马租马。  项少龙摸到马厩里,正犹豫该否顺手牵马偷他匹,但又怕目标过于明显。忽有人声传,吓得他忙躲到角,以喂马的禾草掩盖自己。的是两个人。其中人道:“张爷放心好了,上头早有关照,要人拣最好的四匹马给你们。唉!现在我们大梁谁不想到你们姐称绝天下的歌舞呢?人能为她尽心力,实是莫大荣幸。”  姓张的汉子显然很会摆架子,只是闷哼声,到项少龙藏身附近的马栅处,道:“这匹不错,牙齿整齐雪白,是什么种的马?”那管马房的道:“这是自北方鹿原的纯种马,既好又耐劳,张爷真有眼光。”  张姓汉子沉吟片晌后,道:“我要你们找的御者找到了吗?这趟我们真是多事,好好个人竟会忽然病死了,害得我们要四处找人。”那马房的头儿道:“能为姐和张爷做事,人怎会不竭尽全力,我已找得个叫沈良的人,曾为无忌公子驾过车,又通武技,样子还相当不错,绝对吻合张爷的条件。”接着低声道:“他是人的老朋友,张爷该明白,现在大梁没有人敢用无忌公子的旧人,否则凭沈良那种技术,怎会赋闲了整整两年。”  张姓汉子冷哼道:“他在哪里?”马房头儿陪笑道:“他不知张爷会这么早,此刻怕仍在睡觉,张爷先到屋内喝口热茶,人这去唤他叩见张爷。”张姓汉子道:“我哪有去喝茶,你先给我拉马出,我立即给你付钱,然后你再召那家伙,迟了休怪我不等他。要知道我们并非没有御者可用。”接着是牵马的声音,两人到另马厩去了。  项少龙暗叫天助我也,连忙取出偷的衣服换上。这套衣服在那平丘君的箱子裹是最不起眼的,很适合沈良这种落难豪门仆人的身分穿用。把旧衣藏到密处后,那马房头儿已离开马厩,朝房舍那边走去,显是要把那沈良弄醒。项少龙闪了出去,见那张爷正审视四匹健马,干咳声,迎上去揖到地道:“人沈良,请张爷恕过迟之罪。”  那张爷想不到他得这么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闪过满意的神色,目光落到他的血浪剑处,淡淡道:“我叫张泉,是凤姐的正管事,你曾当过魏无忌的御者,当然知道规矩。每月五两银子,若凤姐满意的话,你还可长期做下去。”张泉年在三十许,脸明,但样子却颇为庸俗,唇上留了两撇浓胡,有酒色过的神色。  项少龙忙不迭答应。张泉道:“无多,我们走吧,又快下雪了。”项少龙暗叫谢天谢地,戴上斗篷,牵马随他去了。离城的过程出奇地顺利。最讽刺是送行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而他这大逃犯正置身在他们中。  还未抵达城门,大雪又从天而降,戴上斗篷,箍上挡风口罩的他低垂着头,况且这又是御者的正常装束,自然谁都不生怀疑。最妙是因他坐在御者的位置,使人察觉不到他雄伟的身型。本他还怕凤菲会把他认出,却幸好他根本没有和凤菲照面的机会。且这的他满面胡须,凤菲若非留神他,也绝不会轻易识破他是项少龙。  好笑,他本不想惊动单美美,但终是赖她的帮助逃离王宫。他也不欲牵连上无甚交情的凤菲,但最后仍是靠她闯过东城大门这难关。这次可谓绝处逢生。希望自此帆风顺,安然归秦。他当然不是想到齐国去,只要觑准机会,便会立即开差溜掉。魏人对凤菲非常礼待,派了队五百人的轻骑兵,沿途护送,由名叫敖向的偏将领队。  凤菲的歌舞团人多势众,坐满了十多辆马车。舞姬乐师加上婢仆,人数达二百人,只是支付每人的薪酬便不得了,可见凤菲的收入是多么丰厚。心中不由想起在他身后车厢内的绝色美女,记起当日和她在楼内喁喁私语的动人情景。她等若二十世纪歌坛的超级巨星,不过能欣赏到她歌舞却是权贵的专利,般平民百姓均无此福缘。  车马队离开了大梁后,渡过大沟,朝北直走,到了济水,早有五艘三桅巨船在等候。项少龙这才知道为何要趁早起程,因为此已近黄昏。当他见到魏兵也陪同登船,不禁心中叫苦。倘若是如此这般被逼着到齐国去,那真是糟透了。这么顺流而下,只四、五天要进入齐境,那想折返赵境又要费番手脚。不过这再无选择,硬着头皮登上船去。  五艘大船,魏人占了三艘船,凤菲这边占两艘。这使项少龙因不须日夕面对着魏兵而松了口气。他乘的是凤菲起居那艘船。这他的身分在这歌舞团里是最低下的阶层,被分配到底舱只有个窗的房里,还要与御者仆役挤在起,六个人共用房。  御者不知是否因他抢了为凤菲驾车的荣耀,联合起排挤他,并且他们进房后立即开赌,却没有人邀他加入。项少龙乐得如此,晚饭后钻到角蓆子上的被窝里,蒙头大睡。那些人还故意些风言风语,其中有些辱及他的“子”信陵君,指桑骂槐,项少龙心中好笑,又确实事不关己,很快便睡得不省人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大腿处阵剧痛,睁眼,原是其中个叫谷明的御者重重踢了他脚。项少龙大怒坐了起,喝道:“什么事?”另名御者富严抱着双膝,副流氓无赖的样儿般靠壁坐在角笑道:“沈良你是那年出生的,是否肖猪,否则怎会睡得像条死猪般?”人起附和哄笑,充满鄙屑的味道。  另个叫房生的,他是唯没取笑项少龙的人,低喝道:“不要耍人了。沈良!天亮了,随我吧!”项少龙按下心头怒火,随他出房去了。到舱板上,只见天空放晴,两岸片雪白,心情豁然开朗,把刚才不愉快的事都抛诸脑后。众仆役正在排队轮候煮好的饭菜,另有堆人在边取水梳洗,闹哄哄片,别有番生活的感受。  名颇有秀色的美婢,在两名健妇的陪伴下,正与张泉话,见到项少龙比别人雄伟的身材,露出注意的神色,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项少龙心中有鬼,给她得浑身不自然起,房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道:“那是二姐董淑真的婢子玲姐,我们都叫她辣椒。恃着得二姐爱宠,最喜作威作福,没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招惹她。”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向高高在上,想不到婢仆也有阶层派系之分。  随房生洗过脸后,轮得了两钵饭菜,蹲在角吃喝起。房生道:“你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吗?其实他们恼的是张泉,谷明是副管事沙立的人。大管事是要杀他们的气焰,故意聘你这外人回顶替这个人人争夺的职位。若非他们怕太过分会惹怒大管事,还有你好受的呢!”项少龙这才明白为何放着有这么多人,偏要雇用他,心中暗呼幸运。房生见他默然无语,再不话。  项少龙心中过意不去,道:“房兄跟了姐多久?”房生道:“有三年了。”  项少龙很想问他凤菲的底细,终感不适合,改而问道:“房兄有家室吗?”房生嘴角抹过丝苦笑,道:“亡国之奴,那谈得到成家立室,若非姐见怜,我房生可能早冻死街头了。”  项少龙呆了半晌,才低头把饭吃完,同有句没句地向房生套问这歌舞团的情况。这名壮健的男仆到项少龙旁,冷冷道:“你是沈良吗?”项少龙记起自己的身分,忙起道:“这位大哥有什么吩咐?”  壮仆傲然道:“我叫昆山,是张爷的副手,叫我山哥便成了。听你懂得使剑,把剑给我!”项少龙虽不愿意,无奈下只好拔剑交到他手上去。岂知昆山脸色变道:“你另只手跛了吗?”  项少龙差要拳把他轰下济水去,只好改为双手奉上。凤菲这些男仆里大多佩有长剑,昆山当然不例外,但比起血浪无疑是差远了。昆山捧剑,眼睛立亮了起。项少龙知他动了贪念,先发制人道:“这是故送我的宝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先步堵住了他的口。  昆山脸羡慕之色,把玩良久,才肯归还项少龙,板起脸道:“张爷要见你,随我!”项少龙暗忖真正做大官的,都没这些人般摆足架子。心中苦笑,随着他登往上层的平台。  这艘船长约三十丈,比秦国的“大翼”战船长了近倍,这是由于船只是用运载人货,不求灵活快捷,只求能载重。船身修长,宽约两丈余,首尾翘起,两座帆桅设于船首,在船尾。两组帆桅中处是船舱,分作三层,上两层建在甲板上,底层在甲板下。凤菲和众有身分的歌舞姬,自然居于最舒适的最上层,次级的管事婢女住下层,像项少龙这类身分低下的,挤在环境最恶劣的底层了。  连水手在内,这艘船载了近百人,闹哄哄的,倒是另有番热闹境况。水运的发展,在这期已非常发达,致有“不能日而废舟楫之用”的法。尤其江河密布的南方水地区,向以水运为要交通方式,当战事频繁之际,建立水军乃必然之举,连带民用船只也大行其道。  项少龙以前每趟坐船,都是“高高在上”,只有这次尝到“屈居人下”的滋味。张泉此正在平台倚栏前望,身旁还有两名保镖模样的剑手,非常神气。项少龙举步到他身前施礼,张泉像不知道他已到般,仍迎着寒风,没有瞧他。项少龙心中好笑,这张泉自己如此,难怪下面的人个个要摆架子立威了。  刚才和房生闲聊中,他已对这歌舞团有了大致的认识。高高在上的,当然是三大名姬之首的凤菲。接着是伴舞伴唱的十二位歌舞姬,都是流的美女,其中又以被称为二姐的董淑真居首。这董淑真之所以能身分超然,皆因她是凤菲外唯懂得作曲编乐的人。正管事张泉和副管事沙立,也属这个级数。专责团内所有大事务。后者是专管御者、脚夫等仆役,这次张泉插手亲自聘用为凤菲驾车的御者,明显是插手沙立的职权范围内,进行着这圈子内的权力斗争。  歌姬、管事以下,轮到资深的乐师和歌舞姬的贴身侍婢了。由于她们都是接近凤菲和众歌姬的人,所以虽无实职,但事实上却有颇大的权力。资深乐师里以云娘居首,像乐队的领班。她是退休了的歌舞姬,还负责训练人,甚得凤菲器重,故无人敢去惹她。  婢女中以凤菲那名曾为项少龙遇过,给凤菲叫她作妹的俏婢屏儿,和适才见到董淑真的婢子玲姐两人最有地位,甚至张泉等也要仰她们的鼻息办事。  自周室立邦后,礼乐向被重视,这类歌舞团遂应运而生,着名者周游列国,巡回表演,处处都受到欢迎,像凤菲这种出类拔萃者,是贵比王侯,基本上不受战争的影响。  张泉让项少龙苦候片,才沉声道:“听谷明那些人多次挑惹你,是吗?”项少龙不知他葫芦所卖何药,应道:“他们确不大友善,不过人可忍受得了。”  张泉旋风般转过身,不屑道:“你不是通武艺吗?照理也该见过很多场面,给人踢了屁股,都不敢还手,算什么汉子?”两名保镖和立在后侧的昆山都讨好兼附和地冷笑连声。项少龙摸不着头脑道:“我是怕因刚到便闹出事,会被张爷责怪,才不敢还手。假若张爷认为还手都不会有问题,下次我会懂得怎么做的了。”  其实他是有苦自己知,最怕是事情闹到凤菲那里,给她认出了自己,否则这将是脱身妙计。最好是沙立立刻把他革职,可在船泊岸扬长而去了。单美美虽凤菲很欣赏他,但人心难测,那始终是未可知的变数。他千辛万苦由追捕内逃出,绝不想再堕进这追捕去。  张泉听他这么,容色稍缓。他左方那名高个子的保镖道:“张爷得起你,给你占了这肥缺,你自然该有表现,不能削了张爷的威风。”  项少龙到了这代后,打跟随陶方开始,每天都在权力斗争中过,此刻听他们你言我语,登明白过,暗呼张泉厉害,这着确是杀人不见血的妙着。自己之所以会被聘用,是张泉故意惹怒副管事沙立那个派系的人的妙着,最好闹出事,让上头知道沙立在排挤欺压人。那张泉可乘机编派沙立的不是。而沙立现在正乘坐另艘船,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这招真不可谓不够绝了。  只凭张泉聘用他这行动,便可大杀沙立的威风,向众下人显示只他张泉才是最得势的人。谁想得到这么件事,竟牵涉到歌舞团内的权力斗争呢?这类歌舞团的寿命绝不会太长,旦凤菲倦勤又或嫁人,须结束。当然歌舞团上下人等都可获得丰厚的遣散费,而那正是房生告诉他对歌舞团最大的期待。  身后的昆山这插口道:“算弄出人命,只要不是你先惹事,张爷也会帮着你的,明白了吗?”项少龙还有什么话好,无奈头。张泉语气温和了,道:“只要你对我忠心,我张泉绝不会薄待你的。你那皮黄骨瘦的样子,这两年必吃了很多苦头,用心办事吧!你既曾服侍过魏无忌,自然明白我在什么了。”  项少龙听得心中动,自己的样子的确改变了很多。除了多了脸须髯外,还瘦了不少。所以算面对凤菲和屏儿,恐怕她们都不会认得自己呢!那晚在楼见面,灯光昏暗,兼之大部分又是坐下交谈,现在形象全改,确有瞒过她们的可能。想到这里,心怀大放。  张泉挥退他后,项少龙回到次层的甲板处,房生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正要往船头找他,经过舱侧窄的走道,有人拦路喝道:“张管事没告诉你规矩吗?下人都不准到船头。惊扰了姐们,有你好受了。”  项少龙吓了跳,往前望去,只见名亭亭玉立的俏婢杏目圆瞪的狠狠盯着他,两手叉腰,像头雌老虎。他忙赔不是,退了回去,索性返到底舱倒头大睡。醒上方隐有乐声传,该是凤菲等在排练歌舞。  午后的阳光从窗透射入,房内只得他个人。项少龙拥被坐起,靠在舱壁,想着自己错过了午饭刻,房生却捧着碗堆满肴菜的白饭推门而入,递到他手上道:“我见你睡得这么好,不想吵醒你,留下碗给你。”项少龙心中阵感动,接过后扒了两口,咀嚼道:“房兄有别的亲人吗?”  房生在他旁坐下,默然片晌,才淡淡道:“都在战乱中死了!”听他的语气,项少能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这房生谈吐不俗,显是出身良好的人。不定是某国的宗室之后,国破家亡逃了出,辗转加入了凤菲的歌舞团,当了御者。房生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望,只想能赚几个子儿,然后找个清静的地方建屋子,买几亩田地耕作,以后再不用那些人的嘴脸。”  项少龙见他满脸风霜,年纪虽与自己相若,却是副饱历忧患的样子,心中凄然,冲动下差把怀里那两锭金子掏出送他,使他可完成梦想。但却知这样做非常不智,压下这诱人的想法,继续吃饭。  房生道:“黄昏船将抵达谷城,明天才再起航,我们作个伴儿,到岸上寻两个妞儿作乐,沈兄若没钱,我可先借给你。”项少龙讶道:“你不是要储钱买屋置田吗?”  房生道:“储钱归储钱,我们这群低三下四的人,又不像张泉他们般可打那些大姐的意,有需要都要忍痛花钱。不过得心避开谷明那班人,刚才我见到他们和几个家将交头接耳的,又提到你的名字,怕是要对付你呢!”  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冷哼声,再不话。暗忖若不给颜色他们,以后日子怎样过?旋又暗骂自己糊涂。有此良机,还不乘机开溜,是大笨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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